性德不说话,卫孤辰也不是傻子,听董嫣然的语气,再看她的神容,猜出这话中未尽之意,心中怒火转瞬如煎如沸,丈夫岂肯受人怜,他双眉一挺,如宝剑出鞘,冷冷道:“董嫣然,你不要多管闲事。”
董嫣然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气道:“这不是闲事,这是朋友的事。”
卫孤辰差点没倒咽一口凉气,一字一顿,从齿缝中挤出来:“谁是你的朋友?”他的脸上就差没挂上三千层冰霜雪了。
董嫣然竟是连眼皮也没抬一下:“我觉得是就是了,至于别人认不认我做朋友,我才不管。”
卫孤辰气得直欲吐血,女人真是这世上最不可理喻的东西,近之不逊远之怨。怪不得民间说什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还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她已经可以一点也不怕你的耍赖了。
“我初见你时,见你武功高绝,剑术精湛,心性如浮云清风,不着尘迹,原说你是可造之材,谁知你竟堕落至此,既陷情障,又惹俗尘,竟还如愚夫蠢妇一般,专爱多管闲事,如此无聊无趣,也想在武功上再参造化?”
“想要天下无敌的是你不是我,武功上有没有长进,精神上是否圆融无碍,我从来没有在乎过。”董嫣然冷笑,她现在可是一点都不怕他:“你就只会说我吗?当日初会,你何尝不是装出心中唯剑,杂念无存,不像个活人的样子。到如今,还不是有血有肉,还不是只会做傻事。下次拜托你教训别人时,先反省一下自己。”
这样毫不客气的话说出口,心中竟是一片舒畅,她惊奇的发现,她真的已经完完全全不怕他了。当日月下一见,被他的封喉一剑,逼得心惊胆战,不得不投其所好,虚与委蛇,用尽办法来应付他。只当他不过是个剑神武痴,又谁知那冷漠得丝毫不近人情的声音和冰雕雪刻般俊伟的容颜下,竟是一颗那样柔软的心。
大家既是性情中人,又为何一定要苦苦为敌。
卫孤辰简直都气急败坏了,唉,这人啊,果然是宁被人惧,莫被人欺。想当初,这女人在他的威慑下,多么小心,多么谨慎着意,就怕一句话不慎,惹起他的杀意,谁能想到,竟有今日冷嘲热讽的一天。
他觉得再和这个女人说下去,自己有气绝倒地的危险,冷冷道:“我们走。”伸手一把抓住性德的手腕,身形一晃,竟奇迹般地掠过了董嫣然的阻拦。
董嫣然想不到此时此刻他还能有这种身法,情急之下叫了一声:“至少等纳兰玉醒了再走。”
卫孤辰身形一顿,声音漠然:“谁有空等他。纳兰明懂得三缄其口,你最好对这些天的事也不要多嘴。”
董嫣然只觉说不出的气恼,大声道:“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瞒着他,为什么不让他知道你为他做的事?我偏偏要说。”
卫孤辰豁然转身,掌中寒芒一闪即逝,森寒的剑气,却犹似牢牢笼罩着整个房间,让人在转瞬之间,如置身冰窟:“你真当我现在无力杀你?”
董嫣然一动不动,明丽的眸子眨也不眨一下,静静地看着自己一缕秀发,慢慢从空中飘落下来,然后平静地望向卫孤辰:“我一定会说,你有本事,倒是过来杀人灭口试试。”
如果这时候有一堵墙就在眼前,卫孤辰没准会一头撞过去。天啊,怎么不管多超尘脱俗的女人,只要跟你稍微熟上一点点,就要开始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游戏?是不是真吃准了他不敢杀她,所以才敢这样一次次以死相胁?卫孤辰觉得自己生平从没有这样窝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