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断时续的笛声悲凉悠远,像极了这昏暗的夜色。
顾衣的脚冰的厉害,迷迷糊糊中一直试图找个暖和的地方。
太子第十次将顾衣的脚从自己怀里掏出来,他睡意全无,爬起来,蹑手蹑脚出了房间。
吹笛的魏詹看见他出来,喜极而泣,抖着已经冻成冰的胡子,期期艾艾叫了声“殿下”。
太子忙示意他噤声。
两人顺着屋檐,换到隔壁的书房。守夜的宫人忙送来热茶,被太子叮嘱给顾衣往被子里扔几个汤婆子。
“殿下,下官这曲儿是不是可以不吹了?”天寒地冻,实在受罪。
太子比他还吃惊:“谁让你吹一夜了?本王说过,让你助太子妃怀子便可。”
魏詹委委屈屈:“属下在等您动啊。您不动,如何能怀?”
太子怀疑地看着他,“本王动?”
“殿下莫非还没有得过嬷嬷们教导?”魏詹看了眼太子发黄的面色,心下了然。太子身体本就弱,对外又常是随时会断气的模样,这样的身子,皇帝必然不可能让他早早就尝人事,动根本。
太子在这方面懂得越少,说明皇帝还是想让这个儿子活下来,并为此作了严格的保护。
魏詹偷偷松了口气。
太子还在纠结“动”与“不动”,“本王是没动,但太子妃动的厉害,她的脚总是往我身上蹭。”
太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
魏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色大变,慌忙捂住耳朵,“这个可不是臣能听的。殿下,日后这种事还是少对外人言说比较好。”
“嗯。”太子吃了口热茶。
他略烦躁,转头说起自己擅长的事来。
“这场冻雨一下,温凃即便还有命,也活不了了。除非……”手指随意地敲打着桌案,“除非有人救了他。”
“殿下真的捅了他一刀,并将他扔到了山崖下?”
“是。”
“如此重伤,他被推下山崖后即便还活着,也无法动弹。如今山崖下找不到尸体,他必然是被人救走了。”
太子点头:“本王也是这般猜想。所以父皇当时被晋王发难,本王特意把呼噜声打的特别响。父皇果然就把差事推给了本王。”
“……殿下英明。咱们接手了找人的差事,好方便暗中灭口。”
“不。之前本王确实想杀了温凃,不过今日早朝时,父皇还在维护张家,实在令人生厌。这个温凃就让他再活两日,除掉张家,再慢慢杀了不迟。”
魏詹担忧:“可一旦将他找到,他难道不会告发您?”
太子轻笑一声,眼睛垂下来,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打上一片阴影,像是凝着残冬的寒意。
“一个无权无势却是正统的太子,和一个拥有皇帝宠爱、只差一下就能结果的贵妃,你说,晋王会选择先与谁为敌?”
冻雨一直下到天色蒙蒙亮。
禁军何宿过来禀道:“臣等找了一夜,并未发现温小王爷行踪。京郊许多庄子,温小王爷很有可能或被抓或藏身到这些庄子里。臣想借用殿下令牌,好方便入各府的庄子搜查。”
“这个好说。”太子没有丝毫犹豫,解下令牌,扔给了何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