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爽快,着实让人意外。
本着为双方负责的态度,何如月还是觉得要说清楚:“卢医生和祁老师都很喜欢小蝶,我觉得这也是难得的缘分。至于怎样的方式,你们双方还是要商量好。”
陈新生深深地望着卢向文,望了许久,终于沙哑着嗓子道:“我一个犯人,我还能要求什么?你们能待小蝶好,我就感激不尽。”
“陈……我还是叫你小蝶爸爸吧。”卢向文艰难地摇了摇头,又道,“小蝶爸爸,我和祁梅没有孩子,以后也不可能有孩子,我们会对小蝶视若己出,也不会要求她改姓卢……”
“没关系。卢医生。”陈新生低声道,“我再回来也不知道何时,孩子能好好活下去就好,姓什么都可以。你们可以给她改姓卢。”
卢向文似乎有些意外,但他没有纠结,而是拿出了一张纸:“小蝶爸爸,我和祁梅……我们失去过孩子,也不想再经历那样的痛苦。所以想请你……”
“我不会来抢孩子的。我保证,我不会再来找小蝶。”陈新生又答得飞快。
“不不,你误会了。你是小蝶的亲爸爸,你完全有权利找她。我们是……我们是怕什么时候冒出来个什么亲戚,来把小蝶抢走。所以……”
卢向文将纸片推过去:“我写了个协议,小蝶爸爸你看行不行?”
陈新生向旁边的警察道:“警察同志,我看不清,能不能移个灯过来?”
一盏台灯,移了过来。
陈新生就着台灯,将纸条看了很久,末了,有些惭愧:“抱歉,我识字不多,有些字我只能猜。”
“哦,那我可以读给你听。”卢向文赶紧道。
“不用了。”陈新生出奇地平静,“就按这个办。”
突然间,他伸手,猛地在台灯边缘一划。这旧台灯边缘锋利,而且锈迹斑斑,顿时将他拇指指腹划出一道伤口,鲜血涌了出来。
警察大吼:“你干嘛!”冲上来将台灯移走。
陈新生却像是一点痛感都没有,稳稳地将受伤的拇指指腹摁在纸条下方的落款处。
纸张不吸水,流下的鲜血染得模糊一片。
陈新生又换了一只手,同样伸出拇指,沾了点血迹,清清楚楚地又盖了个指纹。
“两个拇指都盖了,我再不反悔的。”
卢向文和祁梅震惊地望着他,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晌,卢向文才向旁边的警察道:“警察同志,请你们等下一定要给他打破伤风。那个台灯上全是锈迹,很可能有破伤风菌的。”
警察点了点头。陈新生却摇头。
“不用了。别浪费国家的钱了。家里还有些钱,我上回跟何干事说了,你们都拿去。小蝶饭量不大,有些挑食,不能吃花生,会过敏。如果发热,不能吃扑热息痛,会起疹子。她喜欢学习,会讲故事,如果可以……请让她上大学……”
“哇”地一声,祁梅已经哭了出来。
隐忍了许久的陈新生此刻也是热泪滚滚,却还是在坚持着:“……给她改名字,叫她叫卢小蝶。别让以后的同学都问她,为什么她和爸爸不是同一个姓。她没有亲戚,一个都没有,以后她只有卢家的亲戚。告诉她,爸爸妈妈都死了,如果她想爸爸妈妈,清明的时候烧个纸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