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华走进办公室,走到熟悉的电话桌旁,拎起听筒:“喂!啊哟,姐夫啊,哈哈哈哈,大清早找我什么事?”
何如月听到电话里响起一阵怒吼:“你妈比的,收人家礼也不跟我说一声,你们厂那个周彭城,昨天大半夜到我家来嚎丧!你他妈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说给人家安排公安局工作,你妈比的,公安局是你开的还是我开的!”
哟嗬?
何如月听呆了。周副主席很有人脉嘛,局里头有人,公安局也有人?
不过,周彭城是怎么回事?周彭城不是供应科副科长吗?
何如月一边假装在信笺纸上写着材料,一边竖起耳朵,脑子已经飞速地转了起来。
“什么?他去找你干什么?”周文华叫起来。
电话里还是排山倒海的怒吼:“你他妈打着我的名号收礼,你说人家来干什么?我明确跟他说了,他儿子无论是学历还是年龄,根本不符合我们的招考规定,别说体检,初审都过不了。我跟你说,识相的就快把礼退给人家,别等人家去举报你!”
“哎,姐夫,姐夫,你听我说……”周文华慌张起来。
“这时候想起我是姐夫了。你他妈坑我的时候当我是什么?我警告你,你不把这事给解决了,别怪我不客气,老子头一个去机械局大义灭亲!”
“姐夫,你听我解释。姐……”
“嘟——”电话挂了。
办公室出奇地安静,何如月还在低头假装写材料,信笺纸上已经写了好几行。
一听电话挂了,何如月笑吟吟抬起头:“原来是周副主席的姐夫啊。你们感情真好,大清早就通电话。”
周文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也没心情跟何如月耍嘴皮子,拔腿就向外跑。
这还是那个“身体不好”的周副主席吗?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个壁角听得真爽啊。周文华啊,你也有今天,看来是黑吃黑,乱吃,吃坏肚子了?
周彭城平常看着挺精明的人,怎么一到儿子的工作上头,也是病急乱投医啊。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回会把周文华撕碎了吧?
有好戏看喽!
何如月托着腮,手指点着信笺,乐了。
她撕掉第一页,别看刚刚在上面假模假式写了几行字,其实全是瞎写,心思都在周文华那电话上呢。
埋头正要重新起笔,何如月突然心中一动。
不对啊,周文华的姐夫是公安局的?她放下笔,脸色变得严峻起来。
供应科不在行政楼,为了工作方便,吴柴厂的供应科在配件库对面的一排平房里。供应科、材料科、统计室、核算室、地磅过磅处,都在一起。
周文华匆匆跑到供应科,供应科大门紧闭,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隔壁统计室有人,周文华跑过去问:“供应科人都去哪了,周彭城呢?”
女统计员一看周文华,很热情:“周主席啊,不是都去厂门口迎奖章了嘛,还没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