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一片沉静,政和帝在这般的氛围中忍不住砸了个杯盏,这动静吓得众人连忙跪下,道。“你们起来吧,这和你们没关系。朕没冲着你们发火。”政和帝坐在了椅子上,拿过太监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稍微放缓了自己的语气,但是依旧能够听得出来压抑的怒火来。

“圣上,臣有一言。”沉默许久,李安开口道。“说。”政和帝看了眼李安,开口道。“臣明白圣上的意思,圣上是想双管齐下,只是眼下的情势却容不得如此,臣以为不如先大力发展火器,大央朝内忧外患无穷,更有洋人虎视眈眈,只是最为要紧还是当属北方的金人和蒙古人,而茜香国,荷兰等诸国与大央朝还有海洋为隔,咱们暂时过不去,他们也无法奈何我们,海战不利,我们尚能依靠陆战。”李安言辞恳切沉稳,在安静的暖阁里显得格外地响亮。“你的意思是――,说得对,是朕太心急了。李安,李安啊,你可知道就连这火枪火炮的花销,户部都难以凑出五年的经费。”政和帝说到后面,简直忍不住露出几分苦笑来。

“那就先抓紧火枪火炮吧,至于人才方面还是由贾爱卿来办。”政和帝捏紧了拳头,就算户部捉襟见肘,这些东西还是得办起来,绝对不能落在别人的后面。“圣上,这臣实在是没有办法啊。”户部尚书简直忍不住要哭了,这银子可怎么办,就是给他三头六臂都不可能办到的,就是户部尚书心里都忍不住埋怨起已经死了的文渊帝,如果不是文渊帝大兴土木,修建园林陵寝,甚至还把军需的一些银钱挪过来以供自己享受,现下的户部何至于到如此田地。

户部尚书不断地磕头,希望政和帝能够收回成命。政和帝面色微冷,却只坐在那里,不肯多说一句,就是许文清都忍不住为自己的顶头上司求情。“臣有一个法子,只是不知道当行不当行。”贾珍突然出声道,手里微微地有些冒汗,这个主意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出乎意料,应该与当下的想法完全不同。“说吧。”政和帝看着贾珍为难的神色,心里直觉这主意怕是不能算是很好,但是现下什么法子都没有的话,还不如听贾珍先说说看他的想法。

“万乘之国必有万金之贾,千乘之国必有千金之贾。百姓以土地为生,现下需要修养生息,不宜增添其负担。然而商贾之流却是不同,他们往来贩卖货物,手中的钱财远比农户要多得多,别的不说,臣之前曾经前往扬州金陵等地,那一带的盐商几乎可以说是富甲天下,那些官商勾结的盐商的资产圣上也是看过的,若是咱们能够叫他们出力的话,甚至鼓励这些商贾往来贸易的话,并于其中抽取赋税的话,那么便不劳民伤财,又能使得国家步入正轨,可以说是于国家是大有裨益的。”贾珍抬头,努力地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历朝历代鲜少有这般的思想,大多为重农抑商,他这般建议已经可以说是极其大胆了。

第95章 调整

暖阁里陷入了一片沉静,士农工商,商人为末,甚至三代之内无法参加科举。而出于种种考量,对于商人的地位还有权益,统治者们是相当得忌讳,流动就代表着交流,就代表着不安定,而不安定就意味着朝廷将会不稳,况且若是人人都去商贸的话,那么那些粮粟又从哪里来。贾珍法子固然能够见到好处,但是这意味着朝廷必须给予这些商贾足够的好处,而这些好处很有可能会在以后对朝堂造成危害。

“臣觉得此法不妥,贪顾眼前。”户部尚书首先出来否定,道。贾珍顿了顿,道:“圣上,臣以为这法子妥当,就是先朝也并非无这般例子,比如说秦朝,就是孔子的弟子子贡也是商贾出身。圣上不是说过,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如果这些商贾能够任用得当,未必不会成为良驹。”“贾侍郎此言差矣,旁的不说,秦朝的吕不韦可就是个乱臣贼子啊,居心叵测,这般教训还不够深刻嘛!”户部侍郎开口,却带着犹疑,祖制如此,何人敢开如此先例,这严重的话可是要掉脑袋啊。

“敢问云尚书可知子贡此人,仅以吕不韦一人就下此断语,是否太过于片面了些。再者祖制并非不可变,往者不可追,来者尤可谏。自古良臣贤相又有何人是墨守陈规,抱着祖制说话的,这岂不是按图索骥,可笑万分。秦国若不是没有秦孝王重用商鞅变法,何来之后的一统山河,千秋万代。汉朝若不是因为汉武帝心怀大志,锐意进取,重用贤能,何来边境太平,自后匈奴不敢欺我华夏,犯我疆土。再者,老子有云,上善若水,朝廷也该如此,该变则变。”贾珍略略有些激动,那些积压在心中的翻滚的情绪仿佛就要汹涌而出,神色也有激动,叫众人有些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