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行都是伏地魔犯下的,食死徒全都是受他胁迫——这就是身为受害者家属的露西对他们那些人的印象。她厌恶他们,对这位和他们同流合污的普林斯夫人也喜欢不起来。
战争刚结束那会,有关她的传言满天飞。在半年前普林斯家族那份有气无力的声明中,她成了被伏地魔囚禁的受害者。但要说一个有着食死徒堂姐与未婚夫的布莱克会受到伏地魔的强制囚禁,未免也太过匪夷所思。
流言从此处开始。男人们幻想她的华丽衣裙下掩藏着何等的销魂滋味;女人们在窃窃私语中用最刻薄的言语攻击她,却又有意无意地模仿着她的妆容服饰。看令人眼红的上天宠儿一朝堕落,总能满足人类心中那点最隐秘龌龊的心思。
在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话时,阿德赫拉·布莱克没有退缩。在威廉·普林斯被捕一周后,她与他登记结婚,成了他两个孩子的母亲、他的合法妻子,冠上了“普林斯夫人”的头衔。在接下来的半年中,所有人都领教到了她的厉害之处。
“一个狡猾的女人……比她聪明的没她口才好,比她口才好的没她会装可怜,比她会装可怜的没她漂亮,比她漂亮的……根本不存在。”这是威森加摩一位陪审团成员在三月十四日那场审判结束后私下对好友说的,后来广为流传,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
露西·劳伦斯不喜欢阿德赫拉·普林斯,却不得不佩服她。在短暂的沉默后,她有些冷淡地开口道:
“谢谢你能过来。她会高兴多一个人来看她的。”
阿德赫拉·普林斯藏在斗篷下的右手下意识地扯住左手腕上那条威廉亲自为她设计的手链,又慢慢松开。她恐怕不能同意这句话,可她也不会心血来潮地想要告诉对方点什么,比如关于伊娜·劳伦斯是如何在自己眼前被杀死的。
“她是个好女孩。”她神色寡淡,明显不愿多谈。
格兰芬多的伊娜·劳伦斯,是斯莱特林的阿德赫拉·布莱克在球场上六年的对手。她们都太了解对方了,如果不是因为立场不同,她们说不定真的能——
“她曾经把你当成朋友。”露西轻轻说,阿德赫拉·普林斯的脸突然变得同纸一样白。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呀……五年?十年?可现在想起来却是如此遥远。
五年前的阿德赫拉·布莱克还在破解魂器的谜题,还对她的未婚夫不屑一顾;后来,两人和解,陷入了热恋,计划着举行婚礼、乐此不疲地商量着婚纱上的花边与长长的宾客名单;再后来,她被黑魔王……
从前的阿德赫拉常常怀念过去,现在的阿德赫拉学会了向前看。她怕自己一旦回头就会被什么绊住,将永远失去将爱人带离地狱的机会。重回人间的路上,不容许回头。
“我也是,”她冷淡地说,“我还有事,要先走了。望您节哀。”她稍稍欠身,逃也似地要离开这里。
“普林斯夫人!”露西突然在她背后大声叫住她,双眼已带湿润,黑色的背影陡然停住,“您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您……听说过吗?”她嘴唇颤抖着,迫切地问道。
阿德赫拉狠狠掐住胳膊强迫自己保持冷静。那些潜藏的记忆如狂躁的幽灵般突然冒出——
“黑魔王最忠心的手下威廉·普林斯为我们带来了一个客人……”
“阿德赫拉·布莱克,杀死她!”
“杀死她!”
“杀死她!”
女孩死前的求救、死亡的绿光、大蛇纳吉尼令人作呕的晚餐场面……
阿德赫拉将她的胳膊抠出了血,但没有立时感到疼痛。她斗篷下的身体不住地战栗着,竭尽全力想要对抗这段无数次出现在她噩梦中的回忆。伊娜、阿斯塔,还有更多在她眼前无辜死去的人……不,这太可怕了,光是揭开一角就足以让人做一辈子的噩梦……
“不,”她声音平稳地否认道,“我不知道。”
“或者时间……”
“我说了,”阿德赫拉转过身,扯出一个凉薄的微笑,“我不知道。”她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冷冷地说。“你为什么认为我会知道?”她咄咄逼人地问。
“我……”露西·劳伦斯同样卡住了。一个月前,她奉命前往阿兹卡班,对一名囚犯的精神状况进行鉴定。
那名囚犯的名字叫做威廉·普林斯,三月的那场审判让他的囚禁期从终身变为了五十年。在大多数人眼中,这并没有什么区别。大多数犯人在阿兹卡班都活不过一年,至于原因大家都心照不宣。
露西从狱卒那里听到了一个让她印象深刻的故事——
威廉·普林斯在一开始是名很安静的囚犯,他不会像他的那些同党一样在夜里大哭大叫,也从没对谁破口大骂过。他似乎很清楚自己的结局,并且相当平静地接受了它。狱卒们喜欢这样识趣的家伙,加之收了好处,也没找过他麻烦。其他的犯人曾在中午放风时闹过事,他每次都能成功地置身事外,直到三月份那场审判结束后他被押回阿兹卡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