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垂眸,光线透过眼睫投下阴影,“他是因为我才死的。”

五条悟看着他,忽然很想揉一揉他的脑袋,或者抱一抱他,不过最终他只是缓着嗓音低声问:“他叫什么?”

“织田作之助,姓织田,不过我喜欢叫他织田作。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明明是个黑手党,却不杀一个人。有着那么强的身手,却甘愿待在底层……”太宰治的语气轻柔且带着笑,就像是说到什么得意的事情一样,“还有哦,他喜欢写小说,还说以后等脱离了黑手党,就要去当一个小说家……”

他停顿了一下,没等五条悟细问,太宰治便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我原本以为像他那样的人应该能活到一百岁的。甚至还想过应该是他拿着小说到我的墓前喝酒,跟我说最近又出版了什么书,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先死的人反而是他。”

“他对黑手党没有任何威胁,有威胁的人是我。”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语气透着嘲弄,“我理解我那前首领的想法,因为他也是这么教导我的,看不透的人不能留,握不住的刀宁愿折断也不能要。但前首领却没有杀我,明明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他绕了一大个弯,对织田作下手了。”

太宰治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结果就是他技高一筹,一切如他所愿。”

“而我满盘皆输。”

太宰治原以为自己不会和任何人袒露关于织田作的事,至少那些暗中不为人知的肮脏博弈与自己如同丧家之犬的狼狈不堪,他不会和任何人说。

可当他真的说出来时,却发现好像也没有那么困难,心中平静到令他自己都诧异的地步,似乎那些让他夜不能寐的噩梦都随着河水冲走了。

但他知道并不是,他只不过是在独自一人的那十数小时中产生了某种抗性,因为即便是会将人压垮的雪崩,次数多了也会迫使人不得不去习惯。

太宰治看向一直沉默聆听的白发男人,“我说完了。”

“好。”五条悟应了声,随后突然伸手拉过了一半的薄被,盖在身上,“很晚了,先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