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很不耐烦地往我这边看了一眼,皱紧眉头:“她的抚养权在你那边吧,我家住不下人了。”

“我们当初离婚的时候协议上明明是……”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正拿着一把鲜红的雨伞,它阻挡了飘飘洒洒的雨滴。等再去看时,两人已经谈妥,平静地坐上车,开远了。

撑伞注视着渐行渐远的小轿车,我开始觉得这些场景似曾相识。

随后又来到了一间三居室的房子里,这家人有两个孩子,他们的父母让我睡在客厅的折叠床上,每天早晨都会被厨房的煤气声吵醒。

他们经常吵架,两个孩子吵架,父亲母亲也吵架,有时候全家吵架,混乱的场景让人分不清究竟是谁和谁在吵架。有几次还为了我吵架,其中一个孩子指着我叫起来,说我住在他们家里白吃白喝,什么事都不干,然后另一个也附和。

这个母亲就生气地教训他们为什么考试这么差,学习糟糕,跟别人家的孩子没法比。

他们立即反驳说别人家的孩子父母多么多么有钱,可以买得起名牌的衣服鞋子。于是这家的父亲也开始发火,气得脸色发青,骂他们白眼狼。随即两个大人又吵了起来,女的埋怨男的每天晚上应酬喝得像个醉鬼,还挣不到钱,男人说自己的家是个烂摊子,最好大家各过各的,你可以离婚去找有钱有势的人。

最后女人跑到阳台上要跳楼,又是哭又是闹。男人立刻就软下来,先是试图讲道理,接着就认错,跪在地上抽自己嘴巴。

等这个家的暴风骤雨过后,我站在角落里,等待眼前的场景再次变换。他们沉寂在黑暗中,像沉寂在井水中,四周寂寥无声,医院里的灯光熄灭了,天上星星和月亮的光也熄灭了,我看见眼前出现了刺目的白光,画面突兀地在其中摇晃——

公园的长椅上,无家可归的孩子躺在上面,身上套着唯一值钱的厚重棉衣。雪花纷纷扬扬,她蜷缩起来瑟瑟发抖,随即一双粗鲁的手强行脱去她的厚外套,把已经烧得神志不清的她的意识唤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