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听得一清二楚,偏过头注视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光点,一个胖胖的人形正从中蹒跚走来,他手中还握着两根筷子。

人形物看见我顿了一下,他站定,露出沧桑的面容,灰白的头发卷曲地贴在头上,穿着破旧的保安制服。我仰起脸同他对视,看见他眼中的困惑。

“你是……来接我的吗?”男人颤颤巍巍地询问。

我摇摇头:“不是。”

他好像松了口气,放心地捏着筷子坐下来,四处张望:“这里是休息处吧。”

“我不知道。”

他神情古怪,似乎对于我不知情这件事十分不解。男人挥舞几下掌中的筷子,一副想要侃侃而谈的样子,但没几下却又垂下肩膀,耷拉着眼皮喃喃:“我死了,我儿子要怎么办啊。”

我知道了,这条路上遇见的人都是死者。莫名其妙的,我也不觉得害怕,反而认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即便没有得到回应,中年男人依旧自顾自地说起话来,好像找到了一个倾诉者。他将筷子插在地上,摆弄着它们:“我捡到了一个孩子,我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养大了,他叫陆羽。”

他开始详细讲述起这其中的过程,包括把婴儿从孤儿院门口抱起来开始,听见啼哭,以及和孩子在一起的种种趣事。他说起这些的样子就是个幸福的父亲,而且还是一个骄傲的父亲,那些许许多多的聪明小故事,让他认为自己的孩子是天底下最聪明的。

他滔滔不绝地讲了很久,久到我不得不出声打断:“你为什么还记得生前的事情呢。”

他噎住了,似乎也没想到这个问题:“我就是记得啊。”

他一下子傻了,洋溢的幸福神情顷刻间变为呆滞的忧伤,宛如生长在他的脸上,而不是像风雨那样一扫而过。

“诶,我还记得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