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先生你生病了。”我用手试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手忙脚乱地扶着他走进楼道里,避开雨水。

这个高傲的青年似乎被疾病打倒,安分地蜷缩在我怀里,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仿佛要把他这二十多年的眼泪一次性用在一场他平时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小感冒里。

——用来博取眼前人慷慨的同情心。

他没有精神地半阖眼皮,红色的眼眸像黯淡无光的玻璃球,呼吸平缓而虚弱。我一手揽着他的脑袋,一手慌慌张张地掏出口袋里的家门钥匙:“那什么你别晕倒啊,先回去拿毛巾擦一下雨水,我带你去医院。”

埋在少女肩头的男生虚弱地咳了两下,他偶尔会因为嘴唇下过于温暖健康的触感而被剥夺理智,他能确切感受到对方颈部皮肤以下是流速平缓的血液。

——赤司征十郎想,她并没有因为他的靠近而心跳加速,她的脉搏一下又一下地跳动,是完全没有沉溺在爱情中的标志,也完全没有紧张或愧疚的情绪。她就是根本不认识他了,他对她而言就是一个在家门口生病的普通人。

她并不爱他这个生病的人,他对于她停留的全部价值就是基于她刻在骨子里过分的善良。

红发青年被打开房门的风灌得呛了一下,他低头捂住自己失去血色的嘴唇,眼帘无力地张开:“不要去医院。”

我看见他像个失去依靠无比软弱的孩子,正没有安全感地弯曲身体,低声贴在我耳边道歉:“对不起,能让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吗?”

如果我没有丢失记忆错失这五年的时光的话,或许连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也压根不知道自己走入了什么样处心积虑魔鬼的巢穴。此时此刻我只是一个毫无戒心且拥有莫名其妙怜悯情绪的圣母,这么骂自己大概难听了些,毕竟也找不出别的原因来解释面对他时柔软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