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魔怔了,快回过神来。”奥德修斯如丝竹般悦耳的声音一下子浇灭了心底弥漫上来的焦虑,“我刚才说过了,到目前为止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由无数个未知和意外构成的。”
不知何时小金蛇已经显露出来,沿着我的手臂一路蹿上肩膀,吻尖轻轻碰了碰我的脸颊,然后弓起身子用力一弹,直接飞跃到一直在默默摇桨的船工身上,然后直接渗进了他的皮肤。
我脑筋略微一转,就明白了船工真正的身份:“药神阿克索殿下?”
“不敢当,你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就可以了,父亲也是一样。”在一阵金色的光晕中,阿克索显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貌,向我躬身行礼,“很抱歉一开始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但是请相信我们对您绝无恶意。”
我很轻地摇了摇头:“我认为会去治病救人的医生心地终归是善良的,如果一位医者被逼得不得不去做有悖于《希波克拉底宣言》的事情,那是整个社会的悲哀。”
奥德修斯的瞳孔一瞬间有些放大,但是马上又恢复了平静:“我很高兴听到这些……几千年来,愿意对我表示善意的人越来越少了。”
我托起下巴:“这不应该啊?医生这个职业到哪里都是应该被尊敬的,何况是像您这样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
“唉,这正是我的‘原罪’。”奥德修斯示意阿克索将贡多拉靠岸,然后起身踏上了码头,“我们换个地方休息吧。”
我跟随他的动作起身,在跨过船板上岸的瞬间,我忽然感觉身边的空间出现了非常细微的扭曲,如果不是接受过相关的训练的人可能根本就意识不到,当我站稳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已经踏入了一个全然陌生的领域。
阿克索跟了上来,她似乎也很惊讶于附近的景色:“父亲,您打算在这里用餐吗?”
奥德修斯点了点头,露出一丝非常怀念的神色,伸手抚上了一根断裂的白色大理石柱子,目光幽远:“上一次看到这座行宫完整的样子,已经是数千年前的事情了吧……”
我忍不住出声询问:“请问这里到底是?”
奥德修斯回答道:“这里是奥林匹斯山上的阿波罗神殿范围之内,而这座行宫,是我曾经的住所,但是自从我被剥去神籍打入人间,就荒废了。”
“奥林匹斯山……”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希腊众神的居所?!这里是这么轻松就能进来的地方吗?!”
“如果是从前,那当然不可能。不过现在你也看到了,这里已经不会有人来打扰了。”阿克索提着一个精致的竹篮回来了,从里面抽出垫布开始在一片空旷的广场上铺出一块整洁的区域,然后……她居然变魔术似的从竹篮里又掏出了三把折叠椅子和一个野营专用折叠桌!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奥德修斯无比自然地落座,然后他那头灰色的大卷发的都像蛇一样活动起来,深入竹篮里掏出了数量惊人的菜肴饮料和酒水,不到一分钟就摆满了一桌子,其中一缕发丝卷起一个盛着可乐的玻璃杯递到我面前,欢快地晃了晃:“啊,不必客气,请随意落座。如果你想喝点别的什么,这里有开酒器,不过贪杯伤身哦。”
阿克索摆好了最后一碟炸鱼薯条,掩嘴轻笑:“不好意思,我并不是很擅长烹饪,所以直接买了现成的食物。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今人类的饮食文化丰富程度早已大大超过我们的想象了,坐享其成虽然有点偷懒,但是真的很方便。”
奥德修斯悠然自得地翘起二郎腿,戴上一次性手套,然后毫不客气地开始撕扯肯德基全家桶里的吮指原味鸡:“为什么要拒绝分享其他种族的优势呢?”
刚才那么正经的气氛瞬间就歪掉了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默默的吐槽着,拉过椅子坐下,抄起筷子便开始扫荡。
不得不承认在饭桌上吃得满嘴油光的时候,基本上什么隔阂都灰飞烟灭了,连八卦听起来都格外有滋味,我叼着一片牡蛎壳津津有味地舔舐着,听奥德修斯缓缓道来那些尘封多年的往事。
“我想,一切还是从头说起吧——数千年前的特洛伊战争中,我作为军医救治了大量士兵,甚至令他们死而复生,但是宙斯在战场上降下了天雷,不仅将那些死而复生的人类悉数劈死,还将我也送进了地狱。”
“当我作为亡灵徘徊于冥府预备接受审判的时候,雅典娜在没有和任何冥府诸神打过招呼的情况下,突然闯入了犹大环,也就是冥王哈迪斯与冥后珀耳塞福涅居住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在最开始写大纲的时候,我考虑过让水镜成为主角的前世,但是这样一来就违背了这个故事中对于命运的阐述——无序混乱,变数无限,所有自以为能掌控命运的神(人)最终都会被啪啪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