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
撒加暗中松了一口气,屈起手指轻轻敲了三下门板,足够里面的人听见,又不至于显得过分急促。
“请进。”女人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出来,模模糊糊听不太真切。
撒加伸手拧了一下门把,没有上锁,于是直接走了进去。
包厢的陈设相当豪华,毕竟是VIP席位,巴托里夫人正懒洋洋地斜倚在贵妃椅上自斟自饮。听见有人靠近的脚步声,她放下手里的高脚杯,把目光从舞台上挪了回来,精心打理过的酒红卷发随着她扭头的动作,沿着雪白肩颈优雅地滑落。
只此一眼,风情万种。
纵使阅人无数,撒加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巴托里夫人是他有生之年见过的、最为高贵典雅的女性。
“巴托里夫人。”撒加下意识对她行了一个贵族男性的礼仪,“我接受您的侍从邀请来到此处,不知您有什么事情需要一个陌生人效劳呢?”
“……啊,你可以不用对我那么尊敬的,叫我佳奈特就好。”对方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不过很快就被掩饰了过去,她尝试坐正身躯,可是下/半/身被巨大的裙撑箍得动弹不得,看上去有些狼狈。
撒加见状,走上前去双手用力扳动那些又硬又韧的鲸骨,帮助佳奈特调整好坐姿,她明显松了一口气,伸手撩了一下垂落的发丝:“其实我很讨厌这种华而不实的礼服,可是埃尔哈特总是逼着我穿……尤其是像今天这样,我想外出散心的时候,穿着束腰和裙撑我根本就没有办法自由行动。”
“埃尔哈特?”撒加不动声色地套话,“他是您的丈夫么?”
佳奈特皱了一下眉头,显然对于这个说法她很不满意:“丈夫?哼,他只是一个该死的吸血鬼罢了!”
撒加嗯了一声,拉过一张软椅坐下:“那么回到最初的问题:您有什么希望我效劳的么?”
佳奈特长长叹了一口气,神色严肃起来:“我先冒昧问一句——你是侍奉雅典娜的黄金圣斗士吗?”
撒加心里一惊,脸上依旧不动声色:“为什么您会这么认为?”
佳奈特拎起桌上的镂空雕花银壶倒了小半杯葡萄酒,将它放在桌上推到撒加面前,落落大方地开始阐述:“实不相瞒,你刚才看到的繁荣都只是埃尔哈特那个自恋又傲慢的家伙搞出来的虚影罢了,这片地区真正的名字是‘血池地狱’,隶属冥界第六狱第一谷,埃尔哈特正是负责镇守的天寿星冥斗士!”
“我想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能分辨出你的身份,其实很简单,这里的常驻居民只有两种,一种是所谓的贵族,实际上他们都是埃尔哈特所属的巴托里家族的成员。数十年前,埃尔哈特作为族长接受了魔星刻印,成为哈迪斯麾下的冥斗士,随后举族搬迁到了血池地狱;而另一种则是生前犯了暴力侵犯他人罪过的亡灵,死后会被打入血池地狱,埃尔哈特仗着自己的特权,任由族人差遣奴役这些亡灵,直到它们被折磨得魂飞魄散。”
“总而言之,凡是出现在这里的衣着光鲜之人,都是巴托里家族的成员,人数是固定的,我认得他们每一个人的面孔,而你……是唯一的陌生人。不久之前,哈迪斯通过小宇宙告知所有冥斗士,雅典娜亲自带领圣斗士攻入了冥界,让所有人保持警惕,在这种紧要关头出现的陌生人,我想,也只有一种可能了吧。”
撒加瞥了一眼推到自己面前的酒杯,端起来轻轻嗅了一下,果香扑鼻而来,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不过出于安全考虑,他仅仅是晃了一下酒杯,没有饮用:“……您很聪明。但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刚才那位名叫雷布尔德的少年仆从让我称呼您‘巴托里夫人’,这么说来其实您也是巴托里家族的成员,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重要的情报呢?依照常理,您应该和自己的族人站在同一边。”
“见鬼的巴托里!我根本就不是那群吸血鬼的同族!”佳奈特把手里的羽毛扇狠狠砸到地板上,显得非常激动,“我只是被他们圈养的一头母猪罢了!埃尔哈特抢走了我的宝石,强迫我扣上巴托里的姓氏,还动不动就对我恶语相向让我跪下来舔他的脚,好像那是什么需要感恩戴德的事情似的!”
“夫人,您别激动。”撒加一边安慰,一边弯腰捡起羽毛扇,略一展开就发现已经摔散架了,上面镶嵌的大块宝石脱落了好几块,滚得到处都是,只好把它放在桌子上,“请继续吧。”
佳奈特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慢慢恢复了平静,神情带上了一丝哀伤:“其实我并不是人类,而是女蛇龙(Vouivre),我们这个族群可以通过生来镶嵌在额头上的长生石吸取世间万物的精气,从而维持年轻的样貌和极长的寿命。但是后来不知道是谁把这个消息散播了出去,引来了大批人类捕杀,这其中最过分的就是巴托里家族!许多姊妹被他们抓进城堡里关押起来,到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