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朕登基之初,是真的好几次九死一生,也有许许多多的人潜伏在暗处,等着杀朕。那些刺客要朕的性命,为的又是什么呢?”
嘉禾忽然凑近苏徽,用平和淡然的口吻对他说:“因为那些刺客,是太后安排的。”
长业二十年末至端和初年,夏国朝堂被大规模的清洗过,杜太后将所有可能威胁到她女儿皇位的人都按上了谋反的罪名,而最容易证明某人谋反的,就是行刺。
尽管嘉禾才登基的时候,的确激起了天下士子的反对,可眼下早已不再是尚武成风的秦汉,读书人早就不再佩剑,就算有那么几个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也不至于有那么多的人埋伏在嘉禾的身边伺机动手。
更何况那时胡人压境,周氏皇族是真的没有一个男丁。
“你说得对,苦肉计要做就的确该做像一点,朕的母亲就比心慈手软的朕要强。”
换而言之,当初在遭遇那一轮又一轮的刺杀时,她是真的受了不少的伤。
“陛下费尽心机安排下这样一出,为的又是什么呢?”苏徽又问。
嘉禾不再说话,只是神情复杂的盯着苏徽瞧。
每当她对他渐渐松懈下来的时候,他总有办法叫她又提高警惕,可每当她想要杀了这人的时候,他却又有各种法子叫她不忍心。
她有时候觉得他愚钝懵懂需要她来护着,有时候却又感觉他聪慧得可怕。
她现在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她只想将这人的嘴堵上。说他聪慧其实也不大对,苏徽要是真的聪明,就该知道在宫中有时候只有沉默才是最安全的保命要诀,他这样好奇心过于旺盛的,早晚得出事。
可她对云微下不了狠手,就如同她当年总纵容着云乔一样。
“昨夜朕离开白鹭观是瞒着太后的,可朕害怕太后还是会查出朕的行踪。所以朕干脆在白鹭观制造出一批‘刺客’,转移太后的注意力。其次是为了给锦衣卫定罪。这群人名义上是效忠于臣,实际上不过是太后的鹰犬。他们不能为朕所用,朕就除了他们。”
在与苏徽对视了片刻之后,嘉禾终究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对苏徽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苏徽听完之后没有多大的反应,嘉禾公布出来的是她与太后博弈的计策,然而对他来说,嘉禾说的这些就好像是在宣布她昨晚吃了什么菜一样寻常。
“陛下。”苏徽保持着平静的态度对嘉禾的这一番话再次提出了自己的质疑,“既然这样的法子是太后首先用出来的,您这样效仿,就不怕被她识破么?”
“识破就识破。”嘉禾一脸满不在乎的态度。
她幼年时在母亲面前总是一副乖巧的模样,实际上她并不是什么听话的孩子,只是因为希望能被母亲喜欢,所以才事事都听从身边傅母、夫子的教导。
现在她对讨母亲欢心这件事已经失去了兴趣,她不在乎杜银钗会不会因她的忤逆而震怒,她就是要一步步试探母亲的底线和态度,反正她现在确信,自己只要不做出带兵包围慈宁宫的事情,这条命是一定能够保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