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荣靖没有继续下去。嘉禾淡淡的一颔首,对长姊,亦或者是对自己笑了笑:“谁说我要放弃他的?”
她绝无可能放弃苏徽。
这人于她而言,是长夜之中的明月。
当然,她拿不准在苏徽心中她是怎样的地位,所以心中偶尔会为此而茫然。假如她真的要嫁给某人,那么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心里想着这些,嘉禾回到了乾清宫。她想找到苏徽,想坦诚的与他聊聊。
可是苏徽不见了。
这还真是奇怪。自从几日之前苏徽来到皇宫之后,便一直暂住在乾清宫的偏殿。为了不引人耳目,他甚至很少出门。
这些天嘉禾被朝中庶务搅得焦头烂额,没有顾得上去探望苏徽。可她清楚的知道,这些天苏徽都一直好好的待在乾清宫里。然而今日她只是出宫去送了长姊一趟,苏徽便消失了。
能趁着她不在进入乾清宫将苏徽带走的人只有一个——杜银钗。
苏徽在来到慈宁宫之后还有些懵。
杜银钗端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品茗,在听到苏徽走进殿内的脚步声之后,抬头冲他一笑,十分客气端庄的模样。
“杜……太后。”苏徽看了眼周围站着的侍从,并没有直呼杜银钗的原本姓名。他知道她叫“杜莹”,而比起“银钗”,其实他觉得“杜莹”更适合她。
杜银钗挥手示意周围人先暂且退下,投向苏徽的目光中有些许歉疚,“别来无恙,苏先生。早些时候我就听说你回来了,很遗憾现在才见到你。”
苏徽环顾了四周一圈,隐约不安,“我的身份不方便四处走动,所以就没来看望您。”他对杜银钗下意识的用上了敬称,也许是因为杜银钗是嘉禾母亲的缘故。
“知道我为什么要将你带来慈宁宫么?”杜银钗还是笑。她是久居高位的女子,平日里不论和谁说话,都带着下意识的高高在上,可这时却显得十分慈眉善目,“是为了我的女儿。还请苏先生这段时间暂时不要离开这里,就当是陪我这个老婆子打发打发无聊的光阴。”
苏徽起初还懵了一会,心想他又没有、也绝对不会做有损嘉禾利益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把他带到慈宁宫来,像是要对他严加看管似的。
但很快他明白了杜银钗的深意,于是垂下了眼睫,许久都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这样未免不近人情,可我想,我也只能这样。阿禾她是皇帝,古往今来的皇帝……不,不止是皇帝,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大部分婚姻都由不得自己。你与我来自另一个年代,都有过将‘自由’视作理所当然的时候。然而我的女儿却没有机会拥有随意爱人的权力,她想要活下去都不是容易事——”杜银钗的语速急促,心绪也同时起伏不定,“婚姻是她的一项筹码,你……懂吗?”
苏徽安安静静的听着,中途没有给予半个字的反驳,听完之后亦不曾有表情上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