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恍然大悟开始夸赞起自己的善良,他果然是世界上一大善心人士呢,干部洋洋得意着,手下的动作却干脆利落,该说是平日里见的血太多了么,干部轻轻松松重新调回原先那个制肘着幼虎只留出一只左爪的姿势,另一只手极巧地握着手术刀,手腕处压在幼虎左肢偏上镇着它的左肢无法动弹,手术刀上的冷光划过虎莹黄的瞳,随后银芒便直直地,毫无准备地陷入泛着灰黑之色的死肉之内。

他的速度很快,哪怕一只手要施着力来压制虎的左上肢,挥着银刀切割腐肉时也没怎么受影响,单只几秒的时间就极轻快地除去一部分坏死的组织,他又开始哼起曲,眉宇间神色飞扬着,拿幼虎吃痛带着些颤音的嗷叫作伴奏。

幼虎被压制的前肢在甫一开始手术刀滑进血肉组织时就开始震颤起来,被简单消毒后的手术刀全身泛着凉意,刺进血肉组织后沾染着周边温热的血液也凉下来,幼虎颤着,被疼痛和冰冷刺激着神经,它原先被制着的后颈猛地就挣脱了太宰治的力道,它这样突然极大动静的挣扎,整个身体便因着脱离太宰治的桎梏而恢复了片刻的自由,幼虎先前因着疼痛发出的低吟转着调又开始低吼起来,它那样猛烈地挣扎着,于是左肢也开始受着牵连,太宰治的手自是稳妥着,可幼虎自己伸展着左前肢,于是手术刀忽地就深深陷了进去。

较之先前更为强烈的疼痛,幼兽的神经绷紧着下意识就张着口去咬横亘在自己面前的小臂,它带着超出先前的狠意,被疼痛刺激着更带出了几分源于野兽天生基因里的兽性,偏带着钝、还未锋利起来的犬齿直直就咬着干部的小臂,太宰治本能地因着那份撕裂开的痛楚而皱起了眉。

他的鸢眸泛起凉意,偏移着去看不自觉狰狞起来的幼兽,对上视线后幼兽下意识又加重了力道,犬齿在最开始便陷进了皮肉,眼下因着多出的力道又加深着深度,它一边咬着,一边还瞪圆着眸去敌视面前的人类。可太宰治瞥着它,他确实因着幼兽猛然的挣脱而中断自己哼着的无名小调,可他按压着幼兽左上肢的手臂却分寸未移,太宰治视线下移看着被幼兽死死咬着的地方绷带开始晕染出血的痕迹……

“什么啊,”他忽地笑一声,舌尖舔舐着自己口腔的内壁,眼眸却跳跃着什么火焰回视着虎的竖瞳:“现在看起来,你的性子还是要比那会更烈一点才是,”他语调上扬着,“有意思。”

少年嘴角弯起弧度,眼眸也亮着点星光,可幼兽同他视线相对时却不自觉被什么无形的、深沉的、让人喘不过气的存在压制着,它稚嫩的眸对上亮着奇异光芒的鸢色,可源自血脉的直觉直直透过表象看到内里拨乱的黑浊,连带着少年看上去极温善纯良的笑容,也开始裹挟起凉薄的威慑之意。

稚嫩的兽犬牙不自觉微松了力道,太宰治却也不去趁这机会重新制住他的后颈,他极干脆地施着手术刀切下最后的腐肉部分,看见幼虎的爪尖只剩下单纯的、泛着血粉色的、彻底退去原先灰黑之色的新伤口后才满意地把手术刀丢在了一旁,银白的金属刃上还沾着野兽的血,它被掷着随性丢在一旁的地上,因着和地面相撞的震动沾在其上的血液也迸射着跳向远处。

幼兽左爪之上的伤口并不大,只是因着原先狰狞的面相显出几分惨烈来,被切除腐肉后显出的伤口只有太宰治食指从指尖到第二个关节处那么长,太宰治这才恍然发觉自己没准备用来缝合的针线,少年瞪大着眸惊奇着,最后耸了下肩有些伤脑筋地拍了拍自己的头。

他依旧不去在意左臂那处的疼痛,幼虎的犬齿贯穿在他小臂那处,虎的左爪被刺痛时,它就下意识本能地又咬紧着口中人类的肢体,血腥的味道直直由它的口腔透着四肢躯干传遍了全身,自它生来到长到如今这般大,食到的血肉本就不多,从没有哪个人类的血气会这般深刻的蔓延在它的口腔。

这个人类不怕痛,幼兽傻愣愣拿出残存记着的克敌的招数,它怎么咬也没办法像记忆中其他年长于它的同族那般去用锋锐的獠牙和齿来贯穿猎物和敌人的喉颈,无论它后来如何使力,犬齿都无法再进一步,而且,幼兽原先因着疼痛和恐惧紧缩成的莹黄瞳泛出些紫意,野兽嗅着面前少年的气味,尝着面前少年的血气,它的眼眸里倒映出少年唇角带着点冷意又张扬着欢快的弧度。

他没再像先前那般用着巧力去控制幼兽的后颈,于是幼兽扭着头便看见一旁被切除下来的灰黑色腐肉,它记得那些,原先它没有那些的,但是从笼子里逃出来后忽然就出现了,最开始是道小口子,后来流着血开始有种辣辣的感觉,再后来爪心忽的变大了一块,就算用再轻的力道,只要它挨着地面就会火辣辣的痛,再后来那里泛起不同先前的灰黑色,然后开始痒起来……幼兽张着下颚干巴巴咬着没松口,却隐约觉察到面前人类同先前绑着它进笼子的家伙不一样,它的爪被他弄的很痛,但它看见黑漆漆的那些东西又离开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