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缝隙里已经生出了青苔,墙角的蛛网更是杂乱地像是有朵乌云盘踞在诺福克公爵的头顶。
威廉·都铎进来时下意识地拢了拢披风,防止湿气钻入体内。他在今天早上被宫廷医生放了次血,所以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比往日显得弱不禁风。
诺福克公爵坐在一把半旧的椅子上,在短短几天里苍老得像个八十岁老翁,甚至瘦到手腕上的青色血管都清晰可见。
对方到底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所以被押送进来时就已经恢复了正常神色,然后听着伦敦塔里响起了霍华德们的哭闹声。
他们咒骂着诺福克公爵将他们带进了地狱,却丝毫不提瓜分财物或者土地时的贪婪神情,以及求官时的谄媚之色。
“殿下。”诺福克公爵无力地抬了抬眼皮子,并没有给威廉·都铎行礼:“您终于来看我的笑话了。”
“这么好的场面,不看岂不是太可惜了。”威廉·都铎坐在唯一的一把干净椅子上,声音里并没有透露出幸灾乐祸,而是平淡地毫无起伏:“因为您送上的那封信,所以国王陛下决定取消审判步骤,直接由枢密院判决您的叛国罪成立。”
“死刑将于圣诞那天进行。国王陛下会亲自来送您最后一程。”
“来送我最后一程?”诺福克公爵笑得差点当场断了气,盯着威廉·都铎一字一顿道:“我害过你,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背叛过国王陛下。”
“你觉得害我跟背叛国王陛下有什么区别?”威廉·都铎十分不解道:“您在汉普顿宫里沉浮了这么些年,不会只有这么点为自己辩解的能力。”
“谋害王储就是叛国。”
“即便你有机会走上申诉台,也不会改变死刑的命运。”
“所以国王陛下到底要处决多少霍华德家的人。”诺福克公爵十分不耐烦地打断了威廉·都铎的话,平静得不像个将死之人,“死人是没有谈判价值的,所以您到底想从我身上榨出多少东西。”
“那就得看你想保住哪些人。”因为诺福克公爵是重犯,所以没人敢来拜访他,因此威廉·都铎完全不害怕诺福克公爵会得到什么有利消息,大可在他面前歪曲事实:“你的第二任妻子是白金汉公爵(伊丽莎白·伍德维尔的妹夫,因叛国罪被杀)的女儿,第一任妻子是我的姨祖母,约克的安妮,所以应该很清楚都铎家是怎么处理叛国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