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车在直端着煮好的中药走来,见边伯贤疲惫地闭目小憩,轻声问道:“刚刚是谁打的电话?”

边伯贤哑声道:“千憧,路遇笑的朋友。”

“……她打来干什么?”车在直一听路遇笑这个名字便反应过来了,担忧地道,“千憧就是那个千氏的千金吗?她想对你怎么样?”

他越发激动起来:“路小姐走了你不比她少难过,警局都跑了几趟了,她还要你怎么样?她怎么可以——”

车在直忽而卡壳了。

他觉得千憧的所作所为如此熟悉,就像是他做的那样。

车澈也是边伯贤喜欢的弟弟,车澈死了,边伯贤也很伤心,而他却将一切责怪于边伯贤。

“她不会对我怎么样,只不过是气上头了而已,”边伯贤缓缓摇头,掀起眼皮瞥了车在直手中发黑的汤水,眉头一皱,转移话题,“你这是什么,闻起来好苦。”

他露出避之不及的表情,像个小孩儿一般别过脸。

“得了,喝吧,医生都说了你现在气血亏损,忧思过度,还说什么小心哀毁骨立——”车在直舀了一勺药吹了吹,抬眼瞧见边伯贤削瘦得凹陷进去见了骨头尖儿的脸颊,眼眶一酸,连忙低头抽了抽鼻子,故意没好气地大声道,“你想好好活几年就给我把这个喝了,要我喂你吗?”

以前是有人喂他喝药的,一勺一勺,耐心得像是照顾孩子。

边伯贤晃了晃神,抬眼看了车在直一眼,嫌弃地妥协道:“哥别哭了,我又不是要死了,这不正好吗,都不用减肥了。”

车在直把勺子和碗塞过去:“我才没哭,赶紧喝吧你。”

边伯贤接过,皱着脸一勺一勺地喝着,边喝边委屈地哼唧:“你怎么都不备着点糖啊,苦死了——”

“别叫了,下次一定啊。”

等碗见了底,车在直接过来放在一边的茶几上,开口道:“伯贤,你是不是还想着路小姐,你有什么都可以说,别跟我说没事,我知道你对路小姐不一样,你就没在别人面前喝醉过,除了路小姐。”

“我知道你现在很乱,那个变态也还没抓住——”

边伯贤一直没出声,他在此时却摇了摇头,目光清明:“哥,我现在安全了。”

车在直被他看得一愣:“你怎么知道,警方不是还没抓住那个变态吗?”

边伯贤笑了笑,薄薄的皮几乎撑不住他的笑容,他低声道:“我就是知道。”

有人拿命给他换回来的,他怎么能不知道。

“伯贤,”车在直只觉边伯贤憔悴得令人惊心,他实在忍不住,道了声,“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一段时间吧,最近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太多了,公司那边我去说——”

边伯贤没有回应,他闭眼、睁眼,那是一个短暂的重启过程,再看向车在直的眼里已是盈满了洞悉一切般的清醒,他笑了声,撑着自己的膝盖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