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过来的时候,奥利凡德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布鲁克林, 在那所有些空荡、但时常会有两个少年(或者青年)来拜访的老式奥利凡德宅邸。

有阿糊, 有书籍, 有咯吱作响的竹马们亲手改造的轮椅。

——但这些都不在了。

眼前的视线像是被玻璃纸糊着一样。

随着眼皮的眨动,酸涩感渐渐褪去, 视线逐渐清晰——曾经的失明仿佛是世界对于外来者的惩戒——如今她终于看见了二十世纪的这个世间的颜色, 着实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当然是隔世了, 隔着两个世纪的几十年岁月。

她的执事在那场世界意志的反弹中被宇宙魔方的能量碎成齑粉。

她的宅邸和书籍成了布鲁克林无所属的一部分废弃物。

她的轮椅被丢在了九头蛇的基地内、随着轰天的炮火一同燃烧。

……

之前她总是不清楚自己和这个世间的格格不入从何而来, 在终于找到答案的时候,她也实在无法得到多少“尘埃落定”的安慰。

“按下时间转换器”这个决定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

她忍不住又闭了闭眼。

任由黑暗将她……

“……维……基?”

耳边传来一个略微嘶哑的声音。

奥利凡德猛地睁开眼睛,在视线对上床边已经冒出了一些青色胡茬的巴基时,她有一瞬间拿不定自己究竟要不要装作依旧看不见。

——毕竟一个失明了二十余年的人突然看见了,怎么样都难以解释。

但对上青年仿佛一瞬间沧桑的眼神时,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孔雀蓝色的眼眸在对视的那刻凝滞了。

她半撑起身, 想伸出手去碰一碰巴基的眼皮, 却发现自己的左手被对方拽在掌心里。

——被还未变成金属臂的手拽在掌心里。

奥利凡德仅仅迟疑了一瞬间:

“слива?”

……

“слива?”

那个有着年轻又丰润的面颊和短短棕发的青年人用沉静的眼神回应了她:“是我。”

——融合了冬兵记忆的巴基连说话的方式都不一样起来。

得到这个答案, 姑娘像是整个人都松了劲一样陷回了被子里, 军区的床垫当然算不得松软, 她蜷在被子里捂了捂, 抖着嗓子叹了口气。

被子把她的整个脑袋都包住了, 巴基还拽着她露在被子外的的一只手,有点犹豫要不要帮她把被子往下拉一点——露出鼻子呼吸什么的。

在他没有决定好之前,被子底下传来发闷的声音:

“真高兴认识你,詹姆斯。”

詹姆斯·巴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