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别深锁眉头,面色中似是含了极大的苦痛:“你何必拿话激我。你先天不足无法成长,这数十年来,我对你可有半点侮蔑……”

“但别人若轻蔑我,你也只在那看着罢了。”女声冷冷地截断他道,“你放心,母亲临终叫我跟着你,我不过是听她嘱咐,本没指望你什么。至于这些年我们遍寻不得的起死回生之法,我自会一人去找,也不劳长老费心了。”

“我又何尝不想带着你走遍天涯海角!你——你道我是贪慕虚名之人?”

顾长别果真是老了,一激动便带出嗓子眼里的沙哑,“篁山百来条人命,罪在我身,我不敢有一日忘怀!但逆天改命,何等大事?搞不好救人不成,反要赔上自己性命。我一人死不足惜,但昔日师门凋零殆尽,留下的剑法铸术总该寻个地方传承。”

见那少女低头不语,长别理顺气息,又放慢了声音温和续道:

“此去后会无期,我还有几句话同你讲。你曾说过,‘沧隅’是鸿漓生前为你取的名字。”

“嗯。”

“我想她最后该是看的透了,这世上纵有她所冀望的桃花源,也不过是万水千山的方寸一角。你也要谨记:凡事不可强求,浩瀚沧海中能得一隅清明,便已十分足够。”

“哦。”

“而你娘所求的‘一隅’,终究是……太大了。沧隅,你寿数远长于我,将来你若当真能使篁山居民复生,务必安分守己,切勿再谋扩张。”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