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理瞪着一双被吵醒的、有些呆滞和搞不清楚现状的大眼睛看着卓东来近在咫尺的脸。她在‘一脚踹过去’和‘这人好脸熟’之间选择了三秒,然后想起来这位穿的紫了吧唧像个葡萄的瘦人是自己现在的饭卡,也是自己现在的情夫……吧?或者叫男朋友更为合适?亦或是其他的诡异关系?

凭直觉,卓东来像一把削铁如泥的沉重宝刀一样危险、可怕,而宋理自己就像个鸡蛋一样脆弱。

她会乖乖的听话仅仅因为卓东来让她觉得很可怕么?不,如果是因为这个,她在年轻时就会成为某人的情妇,而不是尽力的赔笑脸,说尽好话来逃避某种令人做呕的事。她最擅长的就是拒绝有权有势的男人的邀约,拒绝青涩的男孩子的爱……不伤害任何人的拒绝别人对她的爱。

宋理会同意跟他走,不是因为卓东来冷漠可怕又‘了解自己的一切的人’,因为她对他有一种奇妙的、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熟悉和亲昵。宋理不害怕任何人,虽然不想受伤。对危险而有着强大实力的人抱有一种‘我没惹事的习惯,也没傲气’的态度,可是她也有过宁死不肯做的事。

宋理很想知道:卓东来一个古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过去?是谁告诉他的?自己为什么会对他有种熟悉的感觉?如果想要得到这些问题的答案,那就只有留在他身边等他自己说出来。

卓东来睡着的时候,消瘦脸上也是写满了疲惫的。他冷漠的脸颊被睡眠融化了,只剩一丝孩子气的倔强。

宋理看了半天,伸手抱住卓东来的腰,红着脸躺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躺了一会就又睡着了。

似睡非睡期间,她心中暗想:卓东来睡着的时候比白天可爱多了,像个抱着妈妈睡觉的古怪男孩子。嗯,他的腰肯定比我细两寸!虽然上床了,但是什么都没做,实在是太好了。永远都这样继续下去吧,我这个身体可禁不住摧残。呼呼……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卓东来非常准时的醒了过来,他并没有拖延,立刻睁开眼睛。宋理正睁着一双温柔又无奈的大眼睛看着他,看表情她好像不太舒服,有些干裂的嘴唇,轻轻的说:“你一直抱我抱的很紧,现在可以松手么?”

卓东来松开紧紧抱着她的手,坐了起来。他的脸微微有些红,头发有些乱,倚着床喝了一杯茶。

卓东来转过头的时候,看到宋理保持着他松手时姿势没动。他道:“你怎么了?”

宋理有些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好像想到有趣的事,抿着嘴嗤嗤的笑了起来,僵硬的转了转身子:“我浑身都麻了。”

卓东来轻轻的笑了。伸手在她身上小心的捏了几下,看她龇牙咧嘴叫疼的样子觉得有趣,轻轻扶她躺平。

他梳好头发,穿上靴子,套上外衣,把匕首插回靴子里。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住脚步,转过头默默看着宋理。淡淡道:“这院子暂时属于你。想要什么东西,想让下人干什么,尽管吩咐下去,他们都会听话。”

宋理道:“卓……爷!”她差点习惯性的叫名字了。“天还没亮,你就要走吗?不多睡一会?”

卓东来非常愉快的勾了勾嘴角,淡淡道:“不,我已经睡够了。”

宋理穿着抹胸和四角裤从床上爬起来,晕头转向的扶着床沿站了一下,也喝了一杯茶。她走到衣架旁去拿衣服,在系带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很不确定的看着站在门侧阴影中的卓东来,道:“我昨晚上好像穿衣服了。”

“我替你脱了。你睡觉的时候不应该穿太多。”卓东来道:“衣柜里放了很多绿色的衣服,你可以看一看。”

宋理诡异的看着卓东来,假装没听到他的前两句话,红着脸一头扎进衣柜里翻衣服。

卓东来走下楼,走到小厅中。叫人把早茶端到这里来,他要在这里吃。

邹成起的也很早,见卓爷醒了,就来向卓爷问安,听候差遣。

卓东来道:“从今天开始,你跟在宋理身边。你要像尊敬我一样尊敬她、服从她。”

邹成应诺。

宋理把头发用绿色的丝带束在颈后,穿了一套新衣裙,晃晃悠悠的走了下来。

对这一桌子样式丰富花样繁杂的苏式早茶,宋理的注意力聚集在卓东来翻着账目端着玉碗的造型上。

这顿早茶吃了一个时辰。宋理的肚子吃得溜圆,倚在塞了靠垫的椅子里,像个老太太似的歪歪斜斜的坐着,懒洋洋的扇着扇子。而卓东来仍然用同一个姿势,翻着第七本账簿,非常仔细的吃第十三样点心。他虽然一边看账簿一边吃东西,却仍然优雅。

卓东来看着悠闲犯困的宋理笑眯眯的坐在自己下手处,心里颇有种自己和宋理已经是老夫老妻的默契而和煦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