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刚才谈得甚是开心,我还想你们早料到了。”白衣青年悠悠道,语气清淡,却不乏嘲讽。
他们刚才所谈……福威镖局?几人惊疑不定,脸上显出惊慌之色。刚才那白衣离得甚远,但瞬间就来到面前,还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内力显然极高。这是来寻仇的还是来分一杯羹的?
只见白衣青年一手平摊,另一手执个酒壶,凌空一洒。众人不知其意,还未看清他的动作,就纷纷觉得胸口天池穴一痛。这再反应不过来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几个人纷纷跳将起来指责:“公子此是何意?我等好生以礼相待,却不容你如此放肆!”
白衣青年弯唇一笑。他生得俊美,这一笑却森冷之极,如同地狱修罗一般。“我只怕诸位听了我的名字之后不肯为我通传,只好使一些小手段了。”
众人面面相觑。如此一说,此人果真是敌非友。“你孤身一人上得山来,就不怕有来无回?”那胖子壮声喝道。
白衣青年觑也不觑他一眼,只把葫芦拎将起来,往嘴里倒了两口。他人生得好,做这种动作也简直如画一般。众人看得呆了,等到想起来再喝问,只觉得一阵麻痒传出,正是刚才所中天池穴,不由得都变了脸色。有性急的当即扒了衣服来看,只见胸口乳旁一个殷红如血的朱斑,显然是暗器所致。此等暗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人人倒抽一口冷气,再问时声势已弱了三分:“你……你到底是谁?”
那白衣青年似乎完全没察觉他们的色厉内荏。“烦请告诉余沧海余掌门,福州福威镖局林平之求见。”他这话说得温文有礼,但现在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大事不妙。
正是早课时分,余沧海正在大殿外指导弟子们习武。忽一人匆匆行进,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只见余沧海眉头微皱,又舒展开,最后哈哈大笑。他听得通传,只说林平之在山门挟制了几名弟子,说是要见他。本来林平之拜进了华山门下,他不是岳不群的对手,只能看着这么大一块肥肉被伪君子叼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岳不群便是那只捡现成便宜的黄雀。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本就没过一年,林平之就算再聪明,也学不到甚么精妙武功,想他定是用了甚么雕虫小技唬住了他的弟子而已。而现今林平之自报家门为福威镖局,他也不怕日后岳不群找上门来了。“见,怎能不见?”余沧海放声大笑,一撩衣摆,进了正殿。其余弟子见他如此,知是让他们入内集合,于是一个个收了势头,拾阶鱼贯而入。
不过片刻,众人见得一白衣青年入得殿来。虽然青城派上下都参与了福威镖局的灭门惨案,但认得林平之这张脸的却是不多。直到他再报家门,青城派众人才如梦初醒,纷纷在底下议论起来。
余沧海本以为林平之定是使得甚么小手段,这才哄得门下弟子面如土色。但现今亲眼一看,倒是看出了几丝不同。眉目清明,显不是昏了头。但看他又无精光内敛之相,余沧海心下又安。真要说起来,林平之本就是弱冠之年,既意态潇洒,又风度自如,不像个武林人士,倒是更像赶考书生。“林公子大驾光临,鄙派蓬荜生辉。”如今局势在他看来就如同瓮中捉鳖,林平之要和他虚以委蛇,他也应了!
“不敢,不敢。”林平之拱手作揖,手里仍抓着他的酒葫芦。
余沧海见他如此,不由笑道:“素来听闻华山首徒令狐冲嗜酒如命,林公子莫不是在华山上待得久了,连着这习惯也一并学了来?”他提令狐冲,偏不提武功,而是提嗜酒,显然不安好心。
青城派众人听得掌门如此说,顿时轰然大笑。林平之恍若未闻,很好地隐去了他眉间一闪而过的阴翳:“此番上山,无关华山派,只为福威镖局一事。”
余沧海哈哈大笑。“好,林公子果然是爽快人,要听的便是你这一句!到时候输了可别找岳老儿哭鼻子耍脸去!”
“家门恩怨,自是不假他人。”林平之答。余沧海看起来在岳不群手底下颇吃了点亏,话里话外都在提醒他不能找那伪君子帮忙。
看来天要助他,辟邪剑谱唾手可得!余沧海笑够了,这才继续道:“林公子上我这老霄顶来,想必已是做好了准备。既为镖局一事,一场恶斗在所难免。不妨加个彩头,就林家的剑谱如何?”他想夺得辟邪剑谱也不是一日两日,手下几个心腹弟子全部知晓,如今也只是摊开来说了而已。
“自当从命。”林平之在心底冷笑。“只怕三招之后,在座所有人都不会再想要那剑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