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爹爹,快去救令狐大哥!”女声顿时急了。她话音未落,一个大和尚就已飞身跃进屋子。林平之侧头一看,这和尚极其高大,极其肥胖,简直如同铁塔一般,确是仪琳的爹爹不戒和尚。不戒和尚一看丁勉抓着林平之,正执剑往下砍,伸手就去捏他的脖子。
仪琳一喊,众人都听见了她有帮手,丁勉又不是聋子,岂有不知之理?他抓着林平之的手不敢松,只得把那落到一半的宽剑复又提起,转身向后劈去。这一劈就正好劈在了不戒和尚抓上来的手,肉兵相接,俱是一震。
只这一剑,丁勉脸色大变。他手执宽剑,不戒和尚徒手空拳,而他却被震得虎口发麻,显然这力气差距极大。他既抓得林平之,断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于是驱动内力,剑倾三分。他本以为可震退对方,但那宽剑往下一分以后,竟再也不动,仿佛砍的不是手,而是铁板一般。原来那不戒和尚内力深厚,此时将内力凝聚于掌,竟能使血肉之躯与兵器抗衡而毫不逊色。
“令狐大哥!”仪琳冲将进来,一看屋内情景,顿时大惊失色。“哎呀,爹爹,你受伤了!”
这话在丁勉听起来就是打脸一般。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既恼怒,又调动全身内力尽抗。右手尽全力,左手也跟着扣紧了。这一动不要紧,他只察觉内力源源不断地从左手流溢而出,竟是止也止不住。他张嘴想喊,但不戒和尚雄浑内力在他的经脉中奔腾而过,教他痛得说不出一个字。
令狐冲半坐在炕上,只看得丁勉指骨泛白,林平之脸上冷汗直落,心忖:林师弟被这胖子扣得脉门,我当助他一助。他身体酸软,还想着去救人,实在太难为。他本想拉开林平之,但那颤颤巍巍的手指搭上去,立马就察觉不对。那皮肤似乎有磁力一般,放上去就移不开,体内混乱的真气还一股脑儿地涌了过去。令狐冲大吃一惊,只道林师弟脸色难看是因为也被丁勉冲了真气,自己体内的真气要是也跑过去,岂不是害了林师弟?于是他更努力地想缩回手,却是纹丝不动。
林平之察觉体内瞬间又多了异种真气,于丹田六腑内横冲直撞,暗叫倒霉。本来他轻易被丁勉制住,打的是换个地方他就吸取对方内力的主意。石壁上武功固然精妙,但大多都要雄厚的内力做基础;内力越强,招式也就越强。风清扬输给他一些内力,他自己又练得一部分,本想再一人也就保险得多。余沧海本就是那一人,内力却相当不济。丁勉又正好打他主意,正是自己送上门来。未曾想丁勉却和不戒和尚硬拼内力,内息激荡,北冥神功自然运转起来。这一来不要紧,丁勉的内力是进来了,但不戒和尚的也进来了。他北冥神功虽是石壁武功中练得最好的,但毕竟还不到位,一次吸不得如此多的内力。化解异种真气需要时间,两道内力正在他体内打架,令狐冲又来插上一脚。而且这不是第三道而已,是桃谷六仙留在他体内的六道真气!这要是都吸进去,还没等他化解就先爆体而亡了!林平之暗骂令狐冲坏事,勉力提气,用自身内力驱逐源源不断涌进来的各个内力。
仪琳和田伯光在一边,只见得不戒和尚脸色紫红,丁勉脸色惊恐雪白,林平之冷汗满脸,令狐冲的脸色倒像是好了几分。不过片刻,只听得砰的一声,四人各自分开。令狐冲顿时躺倒在床,其他三个跌倒在地,不戒和尚更是喷出了一口血。田伯光有心去看令狐冲,但是重伤在身,只得慢慢爬过去。而仪琳先是跑到不戒和尚身边给他上药,回过头才看见之前被丁勉和林平之挡住的令狐冲,又惊叫着跑过去。
林平之坐在地上,抱元守一,引导着体内几条真气运转归位。这是暂时的调息之法,要解决根本,还是得一段时间慢慢化解。如若不是他练得了北冥神功,说不得也要像令狐冲那样吃尽苦头,少林方证大师还不见得愿意传授他易筋经。幸亏他刚才止得及时,将内力打回,不然不是当即血溅三尺,就是走火入魔经脉尽断。他压好内息,睁眼就见得令狐冲一双眼睛正盯着他瞧。“林师弟,你没事罢?”
“谢大师哥关心,小弟无碍。”林平之道。他眼睛一侧,就见到丁勉斜在一边,眼珠暴突,嘴角一缕鲜血蜿蜒而下,一动不动,显是断气了。他刚才反震了内力,不戒和尚的内力那时还在往里输,显然是两股内力相遇,震断了丁勉全身经脉。
令狐冲显然松了一口气,又见林平之去看丁勉,道:“这就好啦。想必是丁勉驱动内力时心性不专,内力就不精纯,真气逆转,差点害我们大家都白送了性命。”在他看来,林平之是绝不可能会吸人内力的,不戒和尚也绝无可能,剩下唯有丁勉走火入魔可以解释。不过他刚才一察,体内六道真气竟给丁勉吸去了四道,怪不得丁勉即时就死了。他这时体内气息平和得多,精神登时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