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任盈盈,林平之这才回过味儿来。他倒是给令狐冲担什么心?简直就是再傻也没有了。莫不是和令狐冲呆久了,也传染了他那股子傻劲儿了罢?就算是对方这次差不多能解了点他心中的怨气,那顶多也就是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而已。岳灵珊是他们之间唯一的问题,如今已经解决了,那令狐冲怎么样、要做甚么又与他何干?

思及此,林平之也懒得听那边的呼喝声了,只管自己进食。只不过他不想管,却未曾想,令狐冲会不会就此收手。

此时祖千秋正说完了诸多酒杯的妙处,正挑出八个杯子倒满了酒,劝令狐冲尝尝这妙处。令狐冲听得他各种酒诗酒词张口就来,又随身携带许多酒杯,想必也是个嗜酒如命的人,不疑有他,一口干下。只这喝下去,却觉得一股子辛辣之气钻入腹中,不由得心中一惊。这酒味道为何如此古怪?

华山派众人见得陌生之人上船,莫不偷偷观察。此时见到令狐冲面色有异,岳灵珊第一个出了声:“别喝了,大师哥。你前阵子刺瞎了那么多黑衣人的眼睛,这人我们又不识得,说不定酒里有毒、伺机暗算呢。”

往日里,听得她如此关心,令狐冲不定要高兴到什么时候去。他再一看华山派那边的桌子,各个都往他这边望来,有怀疑有担心。只林平之一个专心进食,一眼也不瞟,甚是沉稳。也不知为甚么,那一颗心就直直地坠下去,像是进了冰窟。

就算令狐冲再迟钝,这时也觉察到不对了。为何他小师妹关心他,他只那么一阵开心;再一看到毫无反应的林平之,他却立时难受得紧。原来之前,并不是因为小师妹愿意和他说话,而是他愿意对小师妹言笑晏晏,又不爱搭理他,这才难受。他的确在吃醋,只不过是换了个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再想一想,令狐冲才发现,他已然不知多久没有想到小师妹了,每日里只巴巴儿地指着教小师弟弹琴、和小师弟说话逗闷儿、关心小师弟的伤势这几件事过活了。是了,论知心知意,小师弟才是那个人!小师弟不理他也就是近几天的事情,之前还正说了小师妹一事,莫不是察觉了他的心意,故而转移视线?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令狐冲一瞬间醍醐灌顶。他瞧着林平之依旧没有抬头的样子,祖千秋又催促,心中郁闷,也不说话,只大口地把剩下的七杯酒都喝了。那些酒味都甚是古怪,他喝下去只觉得腹内翻腾。再去看林平之,依旧无甚反应,更是气苦,只一杯接一杯地喝,以求忘了这件事。

祖千秋在那八个酒杯里下了八个药丸,此时见令狐冲喝了,也就不强求,直接使了轻功遁走。只他这一走又来了一个圆胖子,正是药丸主人。他对令狐冲吃了他的救命药十分愤懑,想杀了他放血,但架不住桃谷六仙在,无法得手,最后悻悻地打穿船底逃了。

华山派这一顿晚饭吃得甚不安稳。怪人频出,还让他们沉了一艘船,众人本想在此地看看风土人情的心思都被打消了。众人各自歇息,只待明日一早继续前行。

林平之和令狐冲都是病号,换了船之后,岳夫人挑了其中有软褥子的一间,让他们一齐住,也方便其他人照料。林平之本觉得无甚所谓,反正这是两张榻分开两边的。只不过令狐冲喝多了酒,睡得不甚安稳,一直翻来覆去。这折腾得他也睡不着了,于是便爬起来练功。

待他将小无相功练过一遍之后,已是月过中天。林平之浑身通畅,神清气爽。他已感觉到这内功心法甚佳,只要勤加修习,不说报仇雪恨,成为一代宗师也未尝不可。正当他想再练一遍之时,却听得外头噗噗两声轻响,一片红色衣角从对面舷窗外飘然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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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20130427首发。

☆、第二十章 东方不败

这声音极小,红衣飘得又极快,若是以往,林平之一定以为是自己错认了。可他刚练习过高明内功,正是耳聪目明的时候,误听可能实在不大。他一时也顾不上想得许多,急忙起身过去瞧。

外头夜色沉沉,已然不见红衣踪影。月光幽幽地照下来,只见得离他们这船不远的码头上躺倒了两个人,却是一动不动,无声无息。这夤夜之际,如何能有人在那上头露天席地而睡?刚刚那声音又仿佛极细的利器入肉声,说不得已经死了。

林平之登时惊疑不定。若是他没记错,这夜里百药门找上来了,就为了令狐冲白天误服了的八颗丹药,生了不少事端。这两人说不得就是前头的探子了……前世今夜他和岳灵珊在码头上夜会,说了对令狐冲拿了《辟邪剑谱》的几句疑心,后头就双双被隔壁船上的漠北双熊劫了去,直到最后事情解决才被放回来,倒是没和百药门撞上。只是他那时可未曾听闻,有谁在瞬息之间杀掉了百药门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