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枕石笑着拒绝了,眼看就要到太阳下山时分,今天走了不少路也已经喝了好几碗茶是该打道回府。

“改日吧,反正离得也不远,不必赶在今天。”展昭也谢绝了孙大夫的邀约,这就目送着孙大夫与安然先行离去,而他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店里的汪氏。

现在堵在门口围观的人群散去了能看清汪氏呆愣发傻的表情,原来这位喊鬼的妇人就是传言里的知县妇人。“小月,你说曾经的俞夫人与手雕孟郎君熟悉吗?”

月枕石看着转角口相邻的两家店,如果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后院女子是没什么机会认识外男,但都说汪氏嫁入俞家后挑起了印书铺子的大梁。

街坊邻里难免抬头不见低头见,汪氏与孟郎君即便不熟悉,但也一定经常见到对方,她更有可能也见过人们口中已经面容模糊的阴沉男孩。“寻常邻居混个脸很正常,也没听说汪氏与孟郎君起过冲突,要不然那些八卦者不会放过这一点不谈。”

那么问题是为什么汪氏今天忽而叫鬼,如果说汪氏认为见鬼是看到安然,认定安然那是失踪的阴沉男孩,那么孟郎君又去了哪里,真的是那一具男尸吗?而一般的邻里相见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吗?

汪氏被吴婆子搀扶着走向了包间,现在她脑海一片空白,不知怎么想起多年前曾说的那一句,‘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第30章

汪氏随着吴婆子进了包厢, 推开这一间的窗户正好能看到孟记手雕铺的匾额侧面。窗外的腊梅已经开了,浓郁的花香味吹入包厢,随之带来的是八年前的那些往事。

那一年,汪氏嫁入俞家刚刚一年却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任何新婚的快乐。

汪氏在家排行第三, 没有成亲之前乡里乡亲都管她叫做汪三娘,上头的两位是姐姐, 下头还有一位年纪相近的弟弟。却说汪家并不富裕,家里有几亩田种些瓜果蔬菜卖给州府酒楼,以而维持一家几口的生计。

如果寻常度日并不至于捉襟见肘, 奈何家中父母一心望子成龙。这一听私塾先生夸奖汪小郎君,就全心全意地希望自家儿子可以达成乡试、省试、殿试三级连过的成就,从此之后平步青云不再只是乡间种田的小子。此等摇身一变成为人生赢家之事并非没有前例, 遥想太宗宰相吕蒙正的经历就一直在民间流传。

然而, 汪三娘眼看着父母为了培养弟弟如何苦了两位姐姐, 不仅是克扣姐姐们的嫁妆,甚至为了更多一笔聘礼不惜将姐姐们嫁入不靠谱的人家。姐姐们在回门时的暗中垂泪与哭诉着婆家里的是是非非, 却只是换来了父母的嫌弃与弟弟的白眼, 仿佛姐姐们过得不好就是因为她们没有本事没有手段, 这些无一不让汪三娘下定决心上要过上与姐姐们不同的生活。

汪三娘想要改变却不知从何改变, 她也动过念头要学一门手艺,但是双亲宁愿多给弟弟零花钱让他能有余钱去结交狐朋狗友, 却是吝啬几文钱为女儿找一位靠谱的教习女先生。

在汪三娘十五岁那年, 十三岁的弟弟吃了酒在街上与马撞了正着。汪小郎君直接被马蹄踹在了腰上, 表面似乎看不出有多大的问题, 但整个人因此虚弱了很多,马踹的这一脚可能会影响日后的生育问题。

汪家两老是哭天抢地地要找名医用昂贵的药材给儿子治病,他们倒是不想轻易放过那匹马的主人,奈何能在城内骑马的人身份都不一般,事情的经过是汪小郎君拦住了八百里加急的公文信使。信使没有反告汪小郎君妨碍公务已经是让他逃过一劫。

弟弟出事,汪三娘子谈不上有多难过,她担心的是父母为了治疗弟弟的病而出卖女儿的婚姻。果不其然,汪家两老很快就托媒人做媒,想要通过三女儿的婚事捞一笔彩礼。

汪三娘子得知媒婆找到了三家备选,其中有两位男方的岁数都与她爹一样大了,还有就是已经丧母父亲身体岌岌可危,而他自己也是病弱之躯的俞长青。汪三娘子起了不如离家出走去成都府,甚至出川去京城讨生活的想法,只是蜀道难想要离开眉州的她身上拿不出几文钱,最终还是妥协嫁给了俞长青。再不济俞家的人口简单,因为俞家父子两人身体都不好,反倒能让她做儿媳的有接触生意大权的机会。

汪三娘子就这样以冲喜的名头匆忙嫁到了俞家。说来她的气运还不错,俞老爹的病情暂时得到了控制,新郎官俞长青也挺高兴,一开始汪氏觉得尽管夫君的身体不好,但她应该比姐姐们要幸运,而也正如所料的她不得不扛起俞家印书铺子的生意。

谁能想到与俞长青的夫妻感情有变正因此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