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免升起念头想用抹布堵住那张不停哭啼的嘴,但稚儿无辜不可如此对待,那是该好好与小孩的家长谈一谈别扰民的问题。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楼京墨顾忌不了子时已过去敲门有多失礼,她简单穿戴好取过几瓶药就冲到对街人家大门口,砰砰砰直接就是三下敲门。

“开门,快开门。你们家可真有本事,能天天准点让孩子哭个不停。有本事让他哭,就开门说个清楚!是不是打算扰邻到底啊!”

隔着一条街的对门两家院落面积都差不多大,李红袖家进了门是一大片土地,正屋离大门有一段距离,正能避过了街上的来往车马人声。

此时院门被重重敲响,也不知里面的人再做什么并没有响起半点回应,除了再一声幼儿像是扯开嗓子哭的‘呜呜哇哇——’

楼京墨又拍了几下大门,还是没有人相应而只听到稚儿的哭啼声,难道说每晚这户人家的大人都出去打工把孩子一个人留着?而再度敲门仍不得回应,她刚才想要堵住小孩嘴的暴躁也消了,反而生出些许担忧那孩子该不会哭成哑巴吧?

当下,楼京墨终究没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离开,而是三两下直接翻墙而过闯进院子。入门也先见到一片土地,其上种着蔬菜,一旁圈养了一只羊。再遥遥看去,正屋处亮着灯,但灯影模糊看不清屋内是否有人。

“有人吗?我是住在对门的,你家孩子到底怎么了?”

楼京墨说着向婴儿哭声处走去,若非院子里的蔬菜与羊,她都觉得自己是来否遇到了志怪故事里的妖怪哭啼。不正有蛊雕似鸟非鸟头上长角,叫起来是像婴儿的哭啼,以此来引诱捕猎人类将吃掉。

在距离正屋还有几丈之远时,楼京墨终于听到屋里的动静了,似是有水声响起。

“先别进来!”李泊枫从浴桶里出来,匆匆擦干了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

二傻每天晚上定点哭,今晚发大招了,他刚换下二傻带屎的尿布,二傻还不忘再喷了他一身尿。他是真快被傻弟弟弄疯了,完全没能听到外面来人。

李泊枫系好衣服扣子,又嫌弃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弟弟。这二傻吃过喝过拉过,怎么就精力那么充沛不睡觉。

“在下李泊枫,夜泊枫桥的泊枫。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李泊枫推开屋门见到灯笼下的人,他没想过会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第一次见到对门的邻居。“请问你怎么称呼?”

楼京墨没来得及去感叹来人彷如皎月般的神貌,她听得其名就心里一动。巧合太巧了,虽然李泊枫与李大的名字并非一模一样,但在读音与字形上几近相似。如果此人去过嘉兴,搞不好就是他曾经误收了那封信。

“我是楼砚,砚台的砚。你有没有觉得耳熟?或者该问不知你有否去过嘉兴?”

李泊枫闻言愣了一下,巧了确实太巧了,他还收着那封信,但有一个磨人小妖怪二傻要养,他难得才闲下来练练武功,没时间再去弄清有关乌龙之信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你。你的信是送到了我手里,一个很不靠谱的生手信差送的。他把信封上的字都弄糊了,我也不知道退信的地址,这日子又不得闲,信就搁置了。”

仿佛在证明李泊枫真的不得闲,屋里很快又响起了哭声,引得他无奈地说到,“小弟不知为何总是哭。我已经找过好几个大夫,都没能治好他的哭症,这段日子给你添麻烦了。”

你也知道你家哭包扰民,怎么早不登门道歉!

楼京墨觉得她必须进门瞧一瞧,哪怕李泊枫不赞同她也必须管,否则哭包夜夜哭啼让她不得安睡,她就真要住到棺材铺的棺材里去了。“你读过我的信该能猜到我学医,能让我去看看你家小弟吗?”

“当然可以,有劳了。”李泊枫真心祈求来一位高明大夫治好二傻的哭症,否则他没等回父亲之前恐怕就会弃养小弟。“里面有些乱,还请多包涵。”

楼京墨并不介意尿布的气味,谁又不是从这一阶段过来的,上辈子她的婴儿期有更尴尬。这就直接抱起了婴儿,对着光把人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再听其心脉观其口鼻,得出了小儿身体康健没有大病的结论。

“这么说二傻,我是说小弟他天性爱哭吗?”李泊枫不认为他的父母秉性如此,“我听得民间说法小二夜啼是受惊了。这便信了偏方去寺庙里求符箓为他镇魂,也许是大师的法力不足,求来佛珠三日仍不见效果。我在想要不要带小弟去庙里住几天。”

少年你迷信了,你真觉得爱哭包是被孤魂野鬼缠上了吗?

楼京墨没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谁让她本身正属于其中之一,反而问,“你家就你们两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