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舒留给朱七七的是红线偶人,留给花满楼的是能治愈双目的药物,而留给西门吹雪的,却是这个这个综武侠世界里所有顶尖剑客的故事。朱七七也好,花满楼也好,西门吹雪也罢,他们都是人生十分完满的人,几乎没有什么求而不得的东西。是以木舒只能给他们一些自己能给的,这些东西对于三人而言并非雪中火炭,而是锦上添花一般的圆满。
唯一不同的或许只有花满楼,重见光明本已是他今生无望的追求,但他的挚友却轻描淡写地将之送到了他的手中。相识的时日已是不短,但他们并没有为木舒做过什么,反倒是最需要照顾的友人在最后的时光里仍然念着他们的好。
朱七七几乎是嚎啕大哭了起来,她向来刁蛮任性,肆意妄为,曾经做过很多错事,也险些害了旁人。一直这样懵懂而天真地活着,她不知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醒悟,是她的好友一直在旁边敲打她帮助她,才不至于让她犯下后悔终身的错事。
——是她太没用了,竟然让她到生命的尽头都还为她操心着。
昔年桃花春愈旧,故人难留,一朝回首万事休。
“以后我要见她,是不是得去蜀地了?”朱七七抱着木舒赠送的红线偶人,坐在马车里默默地流泪,“她是尘世间最不该死的那些人中的一个,但是她却偏偏死了。你说,老天爷怎么就见不得人好呢?”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
他其实有很多未解的疑惑,有很多事情想要弄个清楚分明,但是那人死了,带着所有的秘密一起,长眠在另一个世界里。
——那便没有深究的必要了。
他一直不曾告诉她,他虽然算不上过目不忘,但也记性极好。更重要的是能让他在乎或者记住的事情实在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少得可怜。而不凑巧的是,她七岁那年讲述的故事,是他为数不多能记住的事情之一。
朱七七说得对,她的确是尘世间最不该死的那一类人。
短暂的一生活得那样的疲累,最终带着一身的秘密永远沉睡在棺材里。
今年的冬天,真的冷极了。
西门吹雪转头看向车窗之外,碎雪如絮的天幕,远远便能看见西湖水面上断桥残雪的美景。冬日的太阳有些微的暖意,却终究抵不过严寒,洒在身上只是微微的暖。阳光透过枝叶扶苏泼洒下点点斑驳的光,依稀像是那人笑起来时的模样。
是了,那人没有最美的容貌,却一直有着最温暖的笑。
她的一生或许并不漫长,但一直在倾尽全力,为他人的回忆增添哪怕仅有分寸但也弥足珍贵的暖意。
——就如这冬日曦光一般模样。
第七卷 生如骄阳,熠熠煌煌
第一百三十一章 林家平之
恒山如行,泰山如坐, 华山如立, 嵩山如卧, 唯有南岳独如飞——此为衡山,天下五岳之一, 其壮丽秀逸之处言语难尽矣。虽不及泰山之雄,不及崇山之峻,却是五岳最秀, 山水奇丽。更有一分“满窗明月天风静, 玉磬时闻一两声”的幽静, 令人心旷神怡。
衡山之上有五岳剑派之一的衡山派,掌门莫大, 可为如今大理国内正派十大高手之一, 其治下的村庄民镇亦可算是安宁。
而今天下熙熙攘攘, 恩怨纠葛不断, 便是向来风平浪静的大理,如今也喧嚣难平。前不久正好传出福建福威镖局满门被屠的传闻, 而后便是曾经威名赫赫的“辟邪剑法”重出江湖, 吸引得众多江湖人士宛如吸血蛭一般纷至沓来, 只为一探究竟。而近日, 众多江湖人士齐聚衡山, 却是因为衡山派掌门师弟刘正风欲举办金盆洗手之礼,从此踏上仕途,再不过问江湖诸事。
“只是这刘正风无意江湖, 手却不是那么好洗的。”客栈里有人幸灾乐祸地私语,金盆洗手便代表着隐退江湖,至此之后一切恩怨皆不得过问己身,搁不上明路。刘正风虽说为人品行极为正直,但想要这般轻易便摆脱江湖诸事,又谈何容易呢?
有人又奇道:“刘正风素有侠名,虽说喜好广交好友,其中多有不三不四之辈,多少有失身份。但除此以外也并无过多干连与牵扯,缘何如今如此仓促地准备洗手之礼?莫不是搅和进什么江湖仇怨里了?是了,前不久福威镖局满门被屠,听说那辟邪剑谱落到了青城派余沧海的手中,华山派也插了一足?莫不是五岳剑派皆有插手此事?共分剑谱不成?”
“噤声!”那原本说话的人连忙叱道,万分恼怒,“胡说八道些什么?!也不知晓是哪路子的孤鬼传播这些虚假的流言,华山派掌门岳不群素有‘君子剑’之美名,福威镖局出事后更是他从中调解恩怨,安排后事,我看那背后散播流言之人才是真的内心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