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纪娘坚决不收:“姨母供我吃住,我已经满足,不能奢求更多。”
李大娘欣慰道:“姨母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只是你在我这儿白白帮我干活,我也不好意思。这些就当是你的工钱,你别说了,再说我便送到你们家去!”
夏纪娘眼神闪了闪,她打开铜盒子,只见里面躺着五贯钱,还有一些首饰。她取走一贯,道:“这是我的工钱。”
李大娘一阵无言,又从中拿出一贯给她,强硬道:“好了,就这么定了,你别推脱了。否则回到去,你们家那边还说我苛待你呢!”
夏纪娘无奈收下,她知道李大娘说的对。她的爹娘虽不会说什么,但是她的叔父、婶婶们若是见她空着手回去,定要说她的不是了。她的爹娘不计较,可少不得斤斤计较之人在祖父面前说什么,如此一来她的爹娘就更加难做人了。
李大娘又想跟她说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回去了,只是走到门外时遗憾地嘀咕道:“终究还是没有缘分吗?!”
夏纪娘的心被抓了一下,她似乎猜到李大娘说的是她跟张鹤。在李大娘的心中若能撮合她们似乎是很不错的,但是张鹤从未表露过要娶夏纪娘的想法,夏纪娘也未提过出嫁的想法,她终归不好插手。
入夏后公鸡报晓的时候天已经微亮了,不过村民们依旧在这个时辰起来。夏纪娘睡得晚,但是醒来时不见倦色,她的东西昨夜已经收拾好,包括路上吃的干粮和水都备好,和李大娘道别后便踏上了归途。
经过张鹤的宅邸时,那紧闭的大门让夏纪娘道别的心思都收了起来,她不再犹豫地往六家桥村方向走去。清河村距离六家桥村就有三十余里路,路途遥远程度不比进县城。不过六家桥村并非在县城附近,而是在清河村的西北方向,距离县城同样要三十多里路。
整个清河村其实有数里大,李大娘和张鹤家都在清河村的中部,从道上走到村口也要两刻钟。当她走出村口的时候却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张鹤。
张鹤驾着牛车在村口等着,牛车上放置着几个箩筐,皆用布盖着。她的心微微悸动,走近时,张鹤略有感应抬起头看着她,顿时喜道:“我还以为我来晚,等不到你了!”
“你在等我?”夏纪娘问道。
张鹤眼神有所闪躲:“我要进县城送紫瓜。”
夏纪娘微微失落:“哦。”
“不过我可以先将你送回家去,我有牛车。”张鹤拍了拍黑牛,惹得黑牛不悦地甩了甩尾巴。
“你将我送回家再去县城,恐怕会晚了。”
“没关系的,我说了每三日送一趟,并没说一定要早上到。”
夏纪娘不语,张鹤就站在那儿,身形修长而挺拔,柔弱又坚毅。她点了点头:“那劳烦张二郎了。”
张鹤喜形于色,过去将她的竹篓接过来放在牛车上,再唤她上来坐下。夏纪娘发现牛车上备的草比往常多了一倍,而且除了装着茄子的竹筐还有两壶水在里面,显然张鹤是做好了送她到家的准备的。
牛车缓缓而动,张鹤和夏纪娘都没开口说话,一直到分岔口夏纪娘才为张鹤指了路。
从清河村西北方向而去要经过几座低矮的山峰,山路穿梭其中,往来的人甚多。在这些地方有四方汇聚而成的集市,都是互取所需。张鹤眼前一亮,道:“此处竟有堪比县城的集市,真热闹。”
夏纪娘笑道:“每逢初一十五,乡间都会有这样的集市的,你莫非没来过?”
“我只知县城,却不知这乡间集市,也是孤陋寡闻了。”
“这偌大的抚州数十万里地,有县城四座,而县城之下乡数十,村便有数百,有些村离县城远若什么都要进城才能买岂非折腾?所以在相邻的几条村子间都会有这样的集市。”
张鹤点点头,此时的交通并不便利,路少而不平坦,所以人员密集的村落的附近必定会形成新的交易场所,这是必然的。
“若不是要赶路,我便要来凑一番热闹了。”张鹤遗憾地说。
“机会难得,你也可在此看看是否有需要的。虽然是乡间的集市,可有些东西是那县城也买不到的。就如我们村有一位娘子,她织的绢布拿去城里卖,一匹可得五六百文,而寻常的绢布也不过四百文一匹。”
“你……不着急赶路吧?”张鹤试探地问。
夏纪娘摇了摇头,张鹤便慢慢地停了下来,她牵着牛车跟夏纪娘走在那道上,一边走一边看。夏纪娘在身边说:“你知道盐、酒、茶都是官府严格把控的,而这乡间的集市官府一般不会管,所以这儿有许多私盐、自酿的酒兜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