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鸣雷摇了摇头道:“不是,我这刀术是得自家传。”
谈晚同哦了一声道:“那只怕是斩影刀北传了。还有一门斩铁拳,不知宣将军可会?”
宣鸣雷也吃了一惊道:“斩铁拳在五羊城也有?”
谈晚同道:“是啊。斩影刀,斩铁拳,拳刀并称。不过我看宣兄所学斩影刀比我学到的更完整,以后还要向宣兄请教。”他本来对宣鸣雷客客气气地称“宣将军”,现在改了口,更显亲热,亦是盼着宣鸣雷答应。宣鸣雷点点头道:“这个不妨。只是奇怪,我当初学来时,师父说这一拳一刀不再有外人学得。谈将军,不知你学的斩影刀和斩铁拳与我有什么不同?”
谈晚同道:“方才我见宣将军所用,与我一般无二。”他说着,退后两步,伸刀在身前一纵一横划了两刀,果然与宣鸣雷所用一般无二,刀势变得不可捉摸。宣鸣雷看得越来越奇,叫道:“果然是斩影刀!”
谈晚同与他说得越来越投机,将木刀递给边上一人道:“不瞒宣兄,五羊城的斩铁拳和斩影刀其实有所失传,城中会这两样的人亦不多。若宣兄能够赐教,那再好不过。两位将军也都累了吧?今天也别练了,先去洗个澡,我做东大家喝几杯去,也好让军中弟兄来见过两位将军。”
郑司楚和宣鸣雷现在的首要任务便是融入军中,与军官们熟识起来,何况谈晚同说到要喝几杯。郑司楚就甚好杯中物,宣鸣雷更是无酒不欢,练了一会儿刀身上亦已出了汗,听他这般说,宣鸣雷笑道:“那就叨扰谈兄了。”
洗过了澡,换上军服,两人一出来,谈晚同已领着几人过来了。一见郑宣两人,谈晚同便上前道:“郑兄,宣兄,我给你们引见一下,这位是纪岑纪将军,这位是崔王祥崔将军。”说到这儿,他又笑了笑道:“纪崔二兄,与在下都腆列五羊城七天将,我们三人都在水军,也被弟兄们贴金称我们是‘水天三杰’。”
郑司楚听得谈晚同和纪崔两人都是七天将,心想:阿顺他们另外四人大概都在陆战队了,大概就是“地天四杰”了。他拱了拱手道:“久仰久仰。”
纪岑个子短小,极是精悍,崔王祥却是个五羊城中少见的大汉。两人都英华内敛,精神凝聚,两人上前见过了郑司楚和宣鸣雷,谈晚同道:“酒席已经备好,郑兄和宣兄请吧。”
说是酒席,其实也就是军官食堂里摆了一小桌。不过五羊城的食馔极精,就算是军中,伙房做出来的菜倒也色香味俱全。谈晚同给他们各斟了一杯酒,倒出来的竟是绿色的酒液。宣鸣雷还不曾见过这种酒,闻到酒香四溢,诧道:“这是什么酒?”郑司楚却道:“是沁碧兰浆!谈兄,真是破费了。”
谈晚同笑道:“郑兄也是五羊城人吧?还记得这沁碧兰浆。宣兄,这酒别处可是没有的,便是在五羊城也很难得,配上这海蛸脍,风味绝佳,请宣兄尝尝。”
海蛸脍郑司楚倒是吃过,那是种海中的贝类,长得活像一根粗棍子。但沁碧兰浆却是难得之物,是生在悬崖上的一种名叫“沁碧兰”的异苍中所生的一种名叫“碧兰蛆”的小虫,撒上一小撮盐后化成的。这沁碧兰浆极是难得,封在坛中埋入土里,时间越久,香味越是浓郁,酒劲也越大。虽然早就知道这东西,但郑司楚很早就离开了五羊城,那时年纪小不能喝酒,郑昭又对酒没什么爱好,是以他从没喝过。后来长大了,虽然曾向母亲写信说想讨要一点沁碧兰浆来尝尝,但母亲回信说沁碧兰浆的性子极寒,不是在南方苦热之地喝的话,只怕会损伤身体,就算在五羊城,也只能是天热时才喝。而且这酒光喝也不见如何,非要配上海蛸脍才有至味。沁碧兰浆好带,海蛸脍却只能吃生鲜的,没办法带到雾云城,只有等他将来回五羊城再尝尝了。郑司楚见母亲这般说,便也死了心,没想到在这儿终于尝到了。他心想宣鸣雷若是知道沁碧兰浆是一种小虫子化成的,只怕要觉得恶心,便说:“宣兄,你尝尝看吧。”
宣鸣雷在东平城时虽也吃过海味,但这海蛸脍却是闻所未闻。他挟起一筷放进口中,皱了皱眉道:“好腥!”
海蛸脍是生食的,吃不惯之人自觉腥气甚重。谈晚同笑道:“宣兄请再尝尝沁碧兰浆。兰浆与海蛸脍在口中汇合,方有奇味。”
宣鸣雷喝酒是海量,这种小盅子喝酒在他看来实是很不过瘾。本来想一口喝干,谁知刚抿了一口,只觉唇上冰寒彻骨,简直像是触到了寒冰。他刚觉难受,但口中马上升腾起一种奇异的滋味,竟是鲜美得异乎寻常。他从未尝过这种东西,惊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崔王祥在一边见他的模样,笑道:“宣兄,滋味如何?”
宣鸣雷吃了一口,咂了咂嘴,叹道:“白活了!以前这二十多年真是白活了!崔兄,五羊城民真是活在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