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们一走,赵维桢才不由得放松下来。
她虽然很享受与孩子们相处的时光,但心事重重时要强打精神,实在是有些困难。
赵维桢拎着衣袂起身,来到梳妆镜前。
夜晚的烛火摇曳,昏暗的光芒拉长了赵维桢的影子。铜镜的倒影中,她的五官隐匿在阴影之下,即使没什么表情,也显得多少有些凝重与肃穆的意思。
抬手伸向发髻后方,这么多年了,赵维桢还是不太擅长对付这头盘发。她一双素手在后脑摸索了半天,只是拆下发簪,却没找到解开发髻的位置。
本就心思不上面,半天解决不了,更是觉得烦躁。
她一声叹息,阖了阖眼。
几乎是下一刻,属于男人的双手接替了她的工作。
吕不韦熟悉的气息环绕上来,他没说话,只是默不作声地坐到赵维桢的身后,轻而易举地替她拆开盘发。
乌黑青丝倾斜而落。
“是因为太子丹?”吕不韦问。
赵维桢垂眼。
她不在状态,吕不韦当然能看出来。
也正因如此,他才早早喊德音和文茵睡觉去。
白日食肆的场景历历在目。
尽管在秦王政请太子丹入咸阳时,赵维桢就意料到了今日,可这样的事情真实发生时,她还是有些……如鲠在喉。
有些事,不是预料到了,就能无动于衷的。
燕丹多少也是她教出来的学生啊。
和嬴政一样,喊她维桢夫人而非夏阳君,会把信任和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昔年在邯郸时他甚至救过自己一命,把那针脚凌乱的蹴鞠捧在手心中,说是她送给他最高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