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虚中趁着说话的空隙,站起身来给斟茶,然后见官家没有注意,悄悄用袖子把额头上的汗搽拭干净。可是他后背的衣衫,都湿透了。
官家啊,你这些话把那些坚守儒家经典的旧派文官们,扒得干干净净,要是公开发表出来,他们会恼羞成怒的。到时候我这小身板,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
他定了定神,缓和了一下情绪问道:“官家,那这些儒生官僚,毫无可取之处?”
“当然有可取之处。一张手纸、一根厕筹都有它的用处”说到这里,赵似忍不住自己先笑了,“这话太刻薄了,我们君臣两人私下的玩笑话,叔通你笑过就忘记了。”
宇文虚中也笑了,“臣记住了。官家放心,臣必不敢乱说此玩笑。”
赵似挥挥手,继续说道:“其实他们提倡的道德,还是很有用处的。道德,是人得以自律的规范。伦理、善恶、忠孝,从内心约束着每一个人。但是光用道德约束是远远不够的。现实中,面对的利益诱惑越大,道德底线越低。”
“所以朕提倡制度和律法,这是外部的约束。只有内有自律,外有监督,才能尽可能地避免被利益诱惑,不会做出失德违法之事。这何尝不是内圣外王?”
说到这里,赵似顿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
“司马公曾言,‘为政之要,在于用人、赏善、罚恶而已’,其实说得很对。用对人,然后用赏善罚恶去督促他尽职尽责——做的好有奖励,做的不好有惩处。本质就是这么简单。但是实际上,治国施政哪有那么简单。繁政不会伤民,不作为才会”
说了好一会,赵似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他知道,说到这里就行了,再深入下去,就不是跟臣子们说的内容——帝王之术,宇文虚中也不敢听啊。
“回到元度公被‘去皮见骨’地攻讦,叔通,你猜得出,使出这手段的人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