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额外而来的声音,那牢房里坐如雕塑的人才动了动,用着平静的声线说道:“谢谢……”
但凡来到这里的人,无论之前是多大的官,到了这里之后,不是日夜哭啼、臭相百出,就是面如死灰、魂断欲绝,从没有人会对他说声谢谢。
差头虽然从来没有对他们怎么样,但是心里对这样的人十分鄙夷的。
而在外头,差头也不曾被上官这么客气对待过,他受宠若惊,忙摆手道:“驸马这是哪里的话,都是卑职应该做的。”
舒殿合半是因她都到了这种地步,对方还对自己如此恭敬,半是被他紧张的模样所逗乐,噗哧─笑道:“差头客气了。”
差头本是无意的一瞥,却是被她和熙的浅笑和明亮如故的眼眸所摄,瞬间晃了神,连说话都不再流畅了。
送饭的差头刚把饭菜放下没有多久,又有外人走到了舒殿合的牢房前。
他穿着玄色蟒绸曳衫,鬓须齐整,腰系玉带,高大的腰身光是站在那里就像一道浑厚的山墙,倒是舒殿合意料之外的人。
因来人的神色不善,将他引进来的差头担忧地小觑舒殿合一眼,很快就识相的退了下去。
牢房内外只剩下了两个人,舒殿合带着些许困惑,启齿问候道:“武定侯?”
她口中的武定侯赵鸿池绷着牙关,却是没有应话。
论起来眼前人是宣城姑姑怀阳长公主的丈夫,按辈分舒殿合应该跟着宣城唤他做姑夫。
到底是长辈,坐着和他说话是不礼貌的,舒殿合只手撑着牢墙,想要站起来,一不小心扯到身上的伤口,让她忍不住嘶声。
赵鸿池这时才定睛认真将她打量了一回,只见对方白色囚衣上血迹斑斑,长痕交错,侧脸的脸颊上更是有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显然是被人用了鞭刑。
“坐着吧……”他冷冰冰道。
舒殿合苦笑一声,公主的小小保护,怎么可能敌得过帝王的命令如山呢。
也不勉强自己,她将就着复又坐下来,腰板挺直,姿态端正,摆出了对长辈的尊重问道:“武定侯来此找舒某,是有什么事吗?”
赵鸿池脸上的表情一层不变,锐利的目光几乎要把舒殿合洞穿。
他一开口,便是单刀直入,道:“你到底是谁?”
舒殿合被问一愣,习惯性的用微笑来掩饰自己,反问道:“侯爷这是何意?”
“我问你,你到底是谁?”赵鸿池提高嗓门,加重语气,逼促着舒殿合回答自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