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回身,见是嫣嫣,长眉微蹙。

嫣嫣惊魂未定,看清那人原是傅子彦,更是吓得魂都快飞出体外了,他方才不会是想杀了她吧?

傅子彦将剑委于一旁,走到亭子台阶上,撩开衣摆一坐,拿起旁边的酒壶,倒了一杯酒,径自独饮,并没有理会嫣嫣。

嫣嫣呆也不是,不呆也不是,想了想,也不给他请安,轻手轻脚地转身欲走。

“过来。”身后传来傅子彦有些低沉的声音。

嫣嫣动作一滞,片刻,回头看他。

月色如水,将他笼罩在柔润的浅光中,令他整个人变得平和沉静,他视线微垂,隐于暗影中的面庞则蒙上了一层落寞哀伤之色。

不知为何,嫣嫣心口微微发软,不由自主地走上前。

“爷。”嫣嫣小声道。

傅子彦轻轻“嗯”了声,手拍了下他身旁的位置,“坐下。”

大概是因为他那少见的柔和态度,嫣嫣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地坐了过去,等坐下后,才发现不大合适,两人挨得太近,嫣嫣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极淡的熏香,若有似无,却叫人无法忽略。

嫣嫣回想了下,两人似乎从来没有如此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过,叫人有些别扭,又有些紧张。

难得见她没有炸毛,如此的柔顺听话傅子彦嘴角不觉上扬,却在看到嫣嫣掖胸胁的的手帕时,笑容顿时凝滞。隐约记得她被罚时,温如玉曾递手帕为她擦汗的场景,再想到今日两人在亭中打打闹闹的场面,这手帕莫非是温如玉送的?

忽又忆起墨香说送手帕的含义,一股无名火瞬间就涌上了心上,不禁冷笑一声,“大半夜不睡觉,拿着男人送你的手帕在这里害相思,你很缺男人么?”语气夹杂着一股难以掩饰的醋意。

嫣嫣怔了,觉得这男人简直莫名其妙,不可理喻,脑子有病,嫣嫣炸了毛,猛地立起身,也不知道谁给的勇气,气冲冲道:“我缺不缺男人,与你靖阳王爷有何关系!”

说罢起身便走,却被傅子彦拽住手腕。

“不准走!”傅子彦命令道。

瞧他这高高在上的语气,多么令人讨厌。嫣嫣也不管得罪他会有什么后果,甩开他的手,柳眉紧蹙,狠瞪了他一眼,“我就要走,你打我?”

傅子彦怔了下,片刻才回:“我从不打女人。”

嫣嫣也愣了下,她也没想过他会打女人,只是一时气极脱口而出的话,但见他如此认真的解释,嫣嫣仍是有些惊讶,惊讶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回他这句话,索性不回算了。

傅子彦胸口暗暗起伏,眼眸却柔软了几分,不似方才的冷峻,“抱歉,刚才是我话重了,你……坐回来。”

嫣嫣更是没想过向来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的傅子彦他竟然也会对她说抱歉,一时间心又软了,于是又坐回了原位。

两人静默良久,谁也没主动说话,傅子彦突然侧目看了她一眼。

嫣嫣余光瞥见傅子彦在看她,有些不好意思,她双手环抱膝盖,抬头假装望月,掩饰心中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