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还对燕影也释放了善意:“燕小哥,假如你没撒谎的话, 我留在这片空地上, 也能有效减缓鬼玩家完成猎杀任务的速度。他们得想方设法除掉我才算是成功猎杀了全部普通玩家, 说句不吉利的,那样即使我们这一方一不小心真的输了, 只要你还活着,说不定也能逃过内讧。”
跳跃中的火芒长短不一,强弱涨退毫无规律, 只是一径地滚烫着。黎易容喝了一口桃汁,嚼了两粒花生。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四周诞生了一种生活感。
不同于贺野坚定的、不惜代价的向往现实的态度, 也不同于潮惊“纵使是一场游戏,相逢的种种也都真实”的观点,他身世流离,半生里真正执着的几乎只有珍惜来自贺野的善意和阻挠帝国实验,其它事情统统不管不顾,无可无不可。
可以说,除了在贺野身旁的一些时刻外,黎易容没怎么体验过寻常意义上的生活。
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这样反差的气氛下,瞧着像周山川这样性命危在旦夕的小玩家脸上的真心笑容,他冷不防有了点触动。
借着周山川的话头,众人顺便聊开了。聊有关愿望跟未来,游戏跟现实的事。
周山川实际上很想通关,他家父母双双病倒了,他正在四处做工筹款,晚一天离开游戏就耽误一天的治疗。不过他说:“嗨,生死有命,你们对我已经很照顾了。”
徐不扰很快接了他的话头,承诺队友一场,通关后会去帮助他的家人,就当做慈善了,说着要走了医院地址和联系方式。如果这关顺利闯得过去,徐不扰就完成了第三个关卡,距离通关不远了。这让周山川喜出望外,老大个男人,差点直接哭出了声。
当然,徐不扰自身也想要尽快通关。他看上去能和众人打成一片,事实上对自己的事比较守口如瓶,没有谈及理由。
潮惊没有表态,依旧神色淡淡的,只管认真烤蛇。
沈玛瑙说到的急于通关的理由更大众化一点。她要是平白无故地缺课太久,毕业证就危险了,没了毕业证,就没法找工作混饭吃,弄不好要影响一辈子的生活。
不过她还挺乐观的,笑眯眯补充:“还好我攒了笔钱,实在不行就开家小花店吧,门口摆水仙花、窗台摆向日葵的那种,万一倒闭了再说。”
张永恳笑道:“打算开在哪个路段?水仙怎么卖?”
沈玛瑙:“五块钱一株,你们来买算三块钱!”
黎易容哈哈大笑。
张永恳的心态倒是放得很平,他只想在这个游戏里活下去,自然而然地活到出去就行。能尽快离开当然更好,既然做不到,就稳扎稳打,保命重要。
但一路走来,张永恳为团队舍得冒险的时候也不少,并不是他不想优先保命了,大概是他懂得情义的重要性吧。
至于贺野和黎易容,除非编瞎话,否则是很难加入这个话题的。
他们两人各自的情况也不同。
尽管两人前后脚死在了星际时代的同一处地点里,不过黎易容心知自己有极大概率会被复活,试着控制;贺野这个已经被洗过脑却还是暴起弑君的危险分子,就不好说了,没准是彻底放弃。
他们两个脱离游戏后约摸有两种可能:一是没能回去星际时代,停留在21世纪生活,或许寿终正寝地度过一生;二是顺利回到了星际时代——而假如后一种可能性发生,针对贺野而言,与其说是返回故乡,不如说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概率是当场彻底死亡。
所以贺野其实是跟这些生死未卜的普通玩家一样生死未卜的,仅仅是原因不相似。再强悍的实力也未必能扭转命运。
无论如何,贺野铁了心要回去。
黎易容搞不懂他究竟哪里来的决心,能够如此舍生忘死地贯彻自我;就像也搞不懂为什么爱一个人会心甘情愿地陪他赌博一样。
不清楚为什么,哪怕大家是在说着有缺憾的事情,说着也许不可能实现的事,气氛还是暖意融融,笑声不断,连表面走冷酷路线的贺野也大笑了好几次。
燕影一把一把地吃着酒鬼花生点评:“你们这个团队真的很有凝聚力。”
“我从前最不擅长带队了。”贺野笑笑说,“认识你们,说不定也是我的运气。”
直到食物见了底,众人才保存好果汁,收拾收拾站起身,留了一盒给周山川备用。
篝火还点着,没有熄灭。
“一路顺风,战无不胜!”周山川有点中二地挥手祝福一行人。
黎易容回头鼓励他:“你也是。你也很强大。”
暂别周山川,众人没有立刻冲锋住院大楼,而是拐向精卫楼,试图优先让队伍里没有解锁技能的玩家解锁技能。
住院大楼那边,原本眼巴巴站在三楼窗口的三名鬼玩家早已等候在了一楼出口的门槛边缘,试图直接阻止普通玩家队获取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