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游声音反倒高一点:“可姬卓只想让刘兴早死,连他女儿也盼父亲不好。师尊,我不骗你,接下来,我也会对刘兴——”一顿,没有直言,“可是,我与他非亲非故,他对我亦无恩,至多算‘有义’。”

说是“提拔”秦子游,但时日长久,秦子游却始终是亲卫,足以见得,刘兴待他的“爱才之心”,着实有限。

“……可待姬卓来说,若无刘兴,哪有他今日……不,昨日风光。”

再者说,秦子游清楚知道,当下不过一场秘境。可待姬卓而言,他面对的情境、做出的选择,都曾在数百年前真实发生。吴太`祖光耀的一生,是以无数敌人的鲜血铺就。这之中,刘兴是最重要的一块垫脚石。

楚慎行听徒儿讲完,“姬卓大约会想,‘道义’难道就真的那样重要?”

秦子游听了,叹道:“我总是不懂。”

楚慎行看他,说:“子游,你不必懂这些。”

秦子游:“师尊?”

两人对视,楚慎行心里浮起一点异样感觉。他清楚,徒儿又在“心疼”自己。过往与未来在这一刻交叠,十七岁的秦子游不知道,当下面对的,正是八百年之后的自己。他从来把楚慎行当做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看,知道这是自己师尊,受宋安之苦,又要与他一同与高高在上的元婴真人抗争。这样念头生出,秦子游忽而伸手,与楚慎行的手相握。

楚慎行眼皮一颤。

这又是个不像师徒、几乎称得上“僭越”的动作。

但他望进秦子游的眼睛,知道徒儿这会儿纯粹的心绪。秦子游说:“从郢都至今,宋安有无数谋划落空。往后,也定然……”还有些什么,楚慎行在听,同时想:我经历许多,方知晓这些。所以,你不必“懂”。

他缓缓扣住秦子游的手。

秦子游粲然一笑,眼神清亮。

这日之后。

秦子游和从前一样,有什么想法,都会说给楚慎行听。长此以往,楚慎行甚至有些怀疑:我虽不言不语,可表情、眼神……或许同样会让子游察觉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