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沮洳

原箴:“先生!”

南河一下子回过神来,脸上却还红着,辛翳在一旁,也死死瞪着眼红着脸。

若是来束天光照进帐下,这俩人的红脸那就是日出江花红胜火,映日荷花别样红了。俩人顶着极其相似的神情在那儿一站一坐,辛翳先按不住了,红脸也就算了,竟然急了,一脚踹向桌子,拔剑就把范季菩手里乱舞的短剑给挑了,气得简直像个临终前被分了家产扔在街边的八十老翁,强行焕发出一股羞耻致死前的回光返照,吼道:“你们!都他妈!胡说八道些什么!景斯——!”

景斯是万没想到,南河也一副恨不得现在就拿纱帘自缢的羞耻样子。

他……忽然后知后觉的,感觉自己这想故事的逻辑链大概少了一环。

但就在他抹眼泪抹到一半,开始觉得不太对劲发愣的时候,辛翳已经薅着他衣领子,快把他提起来了。辛翳那真叫咬牙切齿:“景斯——你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你上次那胡思乱想我跟你解释过了,先生也与你说了!怎么?你还是不信?在你心里,我、我我我、我就会对先生那样么!”

他自己说到后头竟结巴起来,本来压迫人的气势竟然自个儿先软了。

景斯本来个头就不高,差点让辛翳拎的两脚离地,他急道:“奴也是听见大君与先生吵架了!又看见先生被伤了——再说,之前大君怎么想,老奴还能不清楚么!难道还要我在这儿说安排床榻的事儿么,还是要我说先生怎么就跟您住一个——唔唔唔!”

辛翳眼疾手快的捂住景斯的嘴,气道:“你到底还能不能干了,不能干告老还乡去吧!宫里的事儿你是不是要往外喊啊!”

范季菩还想去捡起剑:“你有胆子就别捂司宫的嘴!让他说!你要是不心虚就让他说!”

原箴回头要去看南河脖子上绑着的布带:“先生伤在哪儿了,让我看看……”

辛翳喊道:“原箴你敢碰她试试!”

原箴拧眉:“先生又不是你一人的,你自己给先生弄伤了,我们还不能看看!”

南河微微偏头,小声道:“不要紧,都是误会,你们别闹了。”

原箴看着南河眼睛里有些闪烁的神色,还有渐渐褪红的两颊,忽然……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原箴轻轻抬手摸了一下她颈上的布带:“疼么?”

南河:“还行,他也不是没轻没重的人,再说也有些事儿是我做得不对。”

原箴垂眼,叹了口气:“先生一直很宠他。他都要被你宠坏了。”

南河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原箴收回手来:“上次见到先生……我竟然也没认出来。先生倒是心狠,只跟他说,不与我们叙叙旧。”

南河:“一直没机会,不过我在他旁边,自然也知道你很好。”

原箴笑的微微眯起眼睛,直起身来,看向那边,道:“先生既然都说无事,便别闹了吧。我们也是一时急了。大君就……见谅。”

那头辛翳拿胳膊困着景斯捂着他的嘴,范季菩拼了命的想要救景斯,却又不敢拿刀去跟辛翳动手,只能在外围拼命蹦跶,远远看去像是在加油呐喊。

原箴说了这话,那头还没反应,南河开口道:“无光,放手!”

辛翳听见了,眼睛不敢瞧她似的,手跟弹簧似的放开了,背在身后不说话。

南河叹气:“都……你们都哪儿来的乱想,一个个到这儿来抢人似的,也不嫌丢人的慌。他在我旁边这么多年了,到底是个什么人我自己还没数么,就他这性子也不会害我。再说,我还能……受了苦自个儿吞眼泪似的。你们倒是连我性格也不了解了……简直是胡说八道一番,幸而没外人听见。”

辛翳羞耻的都要垂下去的耳朵,听见这话简直要立起来了。

他倒是在那儿也没抬头,南河却能觉出来他情绪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