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虞初中的时候还把平时作文当回事,后来发现这种作文除了让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念出来之外,似乎没有任何价值,她后来再不愿意认真写了,而是拿写作文的时间去给杂志投稿,赚了点稿费。
如果以后能跟年郁维持这样的交易,倒也不错。
她想的美,但幻想就是用来打破的,在下午第一节 作文课上,讲台上出现了愤怒的廖姨,他把一叠作文本重重扔在桌上,指了指庆虞和年郁,说:“你们俩上来。”
庆虞满头问号。
年郁的表情看起来也很不对劲。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讲台,廖姨将她们的作文本扔到各自怀里,说:“念一遍,庆虞,你先!”
庆虞怀着年郁是个好人的信念将作文本打开,先不谈字迹与她之前的八竿子打不着,光是内容就能气死十个廖姨。
廖姨又催了一遍:“念啊。”
庆虞忍辱负重,作文本快被她捏碎了:“今天是我第一次透过现象看本质,低头一看,发现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后面四个字跟边吃人边说出来的一样。
年郁递过来一个眼神,说不上来的看好戏。
庆虞握紧拳头。
廖姨说:“年郁,念念你的。”
年郁表情有些抗拒,廖姨捞起黑板擦,她立刻翻开作文本,开始读:“在阳光下看着班主任的白发,我泣不成声,我一定要努力学习,这样才对得起班主任的牺牲。”
底下人都绷着笑,廖姨说:“哪儿抄的?”
年郁合上作文本,“抄我弟的。”
廖姨气的脸上肌肉颤抖,“你弟初几?”
年郁摊手:“我弟小三,小学三年级。”
两人被罚写两千字的检查,搬上凳子去门口写的。
庆虞打碎牙往肚里咽,落笔有力,字迹工整的写了好几行,年郁一字没动,瞟了她一眼。
庆虞没理她,写完以后就进教室了。
年郁一整节课都在外面蹲着,直到下课才进来,检查她也没交。
晚上上晚自习,廖姨巡查,看到年郁桌上放着一本《厚黑学》,正在看《断舍离》。他也觉得蹊跷,但凡这姑娘认字儿,作文都不会抄成那样。
他决定纠正问题少女,于是指着庆虞道:“你看咱班第一看的什么书,再看看你?年纪轻轻的读什么《断舍离》,你得到什么了吗就要舍去?”
紧接着他拿起庆虞桌上的一本书,翻到正面一看 《金瓶梅》。
他轻咳了一声,又把书放回去,道:“庆虞,你平时看的都是什么书?”
庆虞想了想,回:“什么都看。”
廖姨都有点怕她了,道:“你找一本经典书,给大家讲解一下,你们这个年纪还是得拓展阅读范围,不然理解能力和思维能力跟不上,想象力也会退化,一味的钻进课本里可没什么好处。”
庆虞打算僵持,她死活不上,廖姨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但廖姨也死活不走,站她边上整整二十分钟,等她终于忍不住合上书时,廖姨道:“现在能讲了吗?”
万万没想到他这么执着,庆虞只好起身,也没带书,直接上讲台,拿粉笔在黑板上画了张人物关系图,说:“西门庆男女通吃,但只情动李瓶儿。庞春梅出走西门府后嫁给周守备,但她最爱的人是潘金莲。”
全班静下来,树梢间偶有鸟鸣。年郁看她站在讲台上像束光。
从此以后,廖姨再也不提让班里第一分享经典书籍的事情了。
期中考,全班的成绩都有浮动,除了庆虞和季岚。一个稳扎稳打甩年级第二十几分,一个在精英班以不同的姿势拥抱倒一这个名次。
年郁进步了十几个名次,她觉得这是件值得庆祝的事,特意邀请庆虞去参加萍暮广场的‘纪念仲夏夜艺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