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寺中被他杀害的流民是个货真价实的平民,皇帝怜江绍元不易,饶了他的罪,只是要发还原籍,子孙三代不许科考。

在段容时看来,皇帝这件“慈悲“之举”,究竟有没有报复江氏闹出这么件麻烦的因素,实在难说得很。

他这趟出门就是要办这件事,但皇帝只说发还原籍,没说什么时候发还,倒也不必急在今日就办。

段容时走出大门,自家马车果然在这儿候着,边上站的是苏浈的贴身女使。

飞絮行礼道:“娘子知道主君辛苦,今日必是要宿在统御司的。最近天儿凉,娘子想着统御司再好也没有家好,特地遣婢子送些东西过来。”她错步让开路,“主君请亲自点点吧。”

竟被胡楼说中了,这是怕他着凉,所以送了一马车的被褥衣服来。

段容时不高兴苏浈派人来叫他回家,更不高兴苏浈干脆默认他不回家。本就寒得像冰霜的一张脸更加冷凝,随意上前掀开马车的门帘。

却见车里头既没有被褥,也没有冬衣,端端正正坐着一个苏浈。

苏浈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一圈,见段容时衣裳齐整还加了件厚厚的罩衣,脸型也没见瘦削,便知道他在统御司也过得不错。

她挑了挑眉,“统御司究竟是什么好福地,让主君连家也不回了,不若我也来这儿陪主君小住一番?”

段容时长住统御司,明面上说的是公务繁忙,其实两人都知道,根源还在那日两人的争执。

争执是为顾家而起,可段容时最后还是帮了忙,苏浈原先便不知道他到底在气什么,现在是更搞不清了。

统御司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也不算个干净地界,段容时哪可能真让她下车。

实际上,他一见到苏浈,整颗心便不由自主地软下来,甚至都要记不清自己究竟为什么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