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最为下者…是什么?”她问。

“……”僧人的目光微动,手慢慢地将数珠塞入袖中。片刻后,他缓缓道,“人世间最为下者…应是‘爱欲荣华’。”

她怔了怔,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不等细思,僧人便已折身,慢慢地远去了。一边走,他一边道:“日光长光,你先回去歇息吧。”

“是。”她将折扇插回了腰带间,很恭敬地回答。

“……我仔细思考了一阵,将你拘在这里做近侍,着实对你不公。”僧人又喃喃道,“你也有想要为伴之人吧?终日守在这里抄经念佛,兴许并非是你想要的。等过段时日,就令压切长谷部来做近侍吧。”

——将你拘在这里做近侍,着实对你不公

——等过段时日,就令压切长谷部来做近侍吧。

优娜很诧异。

她的目光轻晃,心中有辩驳的冲动:她并不觉得抄经念佛很无趣,也从未觉得在这做近侍便是拘禁。纵使她也很喜欢与伙伴一道出阵战斗的时光,可陪在主公身旁尽忠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能力不足,她便又噤声了。

她连梵文都不认识,誊抄经文时只如画蝌蚪一般狼狈,还需要主公手把手地握着笔教导她……这样的她,如何担当近侍呢?她确实是不该留在这里了。

于是,她沉默片刻,终于轻声地回答:“……是。”

听见她的回应,僧人的身体微僵。旋即,他点头道:“下去休息吧。让我一个人待着便好。”

她心底有些酸涩复杂,但一向温驯的她却并未多言,只是听从命令,安静地退出了这间居所。踏出朽叶纹的移门时,屋外的夜色正浓,一片月光清澈地洒落在鸣廊上,淡若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