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束观准时在九点钟打开了走马馆的大门,然后给自己泡了一壶茶,接着拿出了老瘸子的翠绿烟杆,点上一锅烟,一边听着韩彪在院子中的呼呼练拳声,一边捧着青囊经看了起来。
他总觉得昨天跟杜文强去过的那座山峰的地势风水,跟青囊经某段他一直似懂非懂的经文有所关联。
也不知今天有没有生意上门。
不过有前天的收入打底,束观也就不着急了。
反正他的生意,就算三年不开张,但一开张就能吃三年。
只是刚坐下来没多久,屋外就走进来了一个三十七八岁年级,打扮地珠光宝气的妇人。
妇人穿着一袭湖蓝色的旗袍,身段丰腴,肤色白皙而娇嫩,脸上画着澹妆,容貌还算漂亮,但眉眼间的气质极是精明,手上脖子上耳朵上都带满挂满了珠宝首饰,却又并不显贵气,给人一种感觉把全部身家都挂在身上的显摆感觉。
而这妇人只是眼眶红红的,似乎是刚刚哭过。
妇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身材消瘦,穿着一件学生制服,胸前的校徽上写的汇义中学四个字,少年面容跟妇人有五六分相似,却没有妇人那种精明强势的气质,看去有些老实而怯懦。
束观放下了手中的经卷,朝那妇人微笑了一下。
他认识这个妇人。
这妇人也是住在多伦巷中。
事实上,束观搬进多伦巷中的第一天,就已经把住在这条巷子中的所有住户的情况,都暗中了解了一下,对于一个会算卦,会入梦,拥有许多道术手段的修行者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当然,到目前为止,束观对多伦巷中的这些邻居们,只是粗略地了解了一下,并没有去探究人家的隐私。
而此时进来的这个妇人,名字叫做魏欣巧,住在多伦巷的巷尾的一栋三层楼房中。
要说明一下的是,这多伦巷中,住了不少文化学术界的名人,其中不乏闻人先生,钱静安这样在整个大华都算顶尖的作家学者,但是并不是说所有多伦巷的住户都是名人。
这巷子里面还是住了不少普通市民的,从数量上说,这一类人的数量要更多一些。
比如这魏欣巧一家,她的丈夫就只是一名普通商人,好像开了一家贸易公司,但规模也不算大,一年的收入在六千到八千银元之间。
按照束观穿越来的那个时代的说法,魏欣巧一家的收人水准,在申城这个地方,算是能妥妥的中产阶层了,而且还是比较靠上的那一种。
一家人住在一栋三层小楼中,除了夫妻俩之外,还有一个儿子,另外还有一个负责打扫做饭的仆妇。
不过,这户人家深夜经常会传出夫妻间的争吵声,虽然夫妻两人都把声音压的极低,但是住在巷头的束观还是能听见的,无非就是他听到一两句争吵后就选择不听罢了。
此时那个魏欣巧先是在门外张望了一下,看了看门外的招牌,嘴中都囔了一句:
“椰伐晓得灵伐灵。”
然后拉着那少年的手走进了走马馆中,四周环顾了一下,满脸满眼都是嫌弃之色,接着又打量了一下坐在长桌后的束观,又是自语般的滴咕了一句:
“尬年轻的。”
言语之中有着极度的不信任。
不过她终究还是在束观对面坐了下来。
“后生家,帮我算一件事情。”
“夫人要算什么?”
“帮我算算阿拉家那个死白相的,是伐是在外面养狐狸精了。”
束观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现在这种充满吴农软语风味的申城方言他倒是听的懂,不过束观还是有些意外。
“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找私家侦探去查的么?”
束观不免好奇地问了一句。
名叫魏欣巧的妇人鄙视地看了束观一眼,大惊小怪地说道:
“脓脑子瓦特啦,请私家侦探要多少钱啦,你这里算算又要多少钱啦!对伐……对了,你这里算一卦多少钱?”
束观顿时有些无语,这种事情,到底是查出你老公有没有养小三更重要,还是省点钱更重要?
“我这里算卦的规矩是,不灵不收钱,等你确定了准不准之后,再决定给我多少钱钱。”
那妇人慢慢张大了嘴巴,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束观。
刚才嘲笑束观脑壳坏掉了,只是随口一说,但现在魏欣巧发现,这个年轻人可能真的脑壳坏掉了。
魏欣巧的第一反应,是准备起身就走。
一个傻子,又怎么可能真会算命。
但是紧接着,魏欣巧又一屁股坐了下来。
因为她突然想到,这里算命是免费的……嗯,刚才束观说的那两条规矩,直接被魏欣巧用她的逻辑和道德水准,归纳为了免费两个字。
这就跟她平常去逛百货公司一个道理,如果遇到打折的商品,就算用不到,她也会买一些回来。
否则这点便宜没占到的话,她会三天三夜吃不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