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重山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只是看了一眼燕向熙,稍稍思量后便放过了,倒是旁边的小少年让他更关注些,只是公主是站着的,那小少年却坐在那里低头写着什么,所以无从打量那小少年到底是什么模样,但其来历,肯定就是京中所说的随公主一起去剿匪的顾沐顾男爵了。
听到这个名字燕重山并没有多大反应,他那逆子虽也以沐为名,但并非独有,其他以沐为名的人不少,就是不知道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历,让皇帝这么看重,在皇帝面前,似乎比公主还来得放肆。
皇帝关心了番燕重山,比如,“这一路上可顺利?可有波折?”“西南如今的形势可好?”等等,总之一副君臣相得的模样,大家就是拉拉家长,表达一下皇帝对臣子的关心嘛。
说完家常,皇帝冷不丁地说:“你家沐儿怎不一起带进宫里来,朕还记得当初这小子给这宫里添了多少活力,连朕这胡子都差点被那臭小子揪下来。”
站在一边的燕向熙含笑朝顾沐那边瞥去一眼,原来父皇不是不计较当初的事啊,是专等着这个机会找这臭小子报回来。
顾沐笔下一顿,滴下一团墨,得,这副大字又得重写了,皇帝伯伯真是小气,那么多年的事情了,居然还记得。
燕重山连忙请罪:“那孩子太大胆了,不过他在家中也时常念叨他皇帝伯伯呢,这次本按陛下的意思带他一起上路,可惜刚走了一天就生了病,不得不连忙又派人送他送了回去,等这次回去他身体康复,我定派专人护送到来京城,让他亲自向陛下谢恩。”
“是吗?”皇帝的声音轻飘飘的,看向燕重山的眼睛里仿佛带着笑意,仿佛又什么都没有,叫燕重山被看得心里直打鼓,告诉自己,皇帝没可能知道那么远的事的,西南完全在王府的掌控之下,几代经营下来,没王府的允许,皇帝也无法将手伸进去。
这样想着,燕重山的心又定下来,笑道:“那是一定的,臣知道陛下对我家那臭小子向来关心得很。”
“罢了,真是可惜了,朕还以为能见着那臭小子,看他还记不记得当初的事。你们也刚来,一路劳累了,先回去休息下吧,先休息好后再带着家眷一起进宫。”
“多谢圣上。”燕重山再次给皇帝行了大礼,然后恭恭敬敬地退下去。
皇帝眯起眼,看着燕重山这副态度,如果不是女儿发现燕沐的下落,他也许就算有疑心,但也想不到燕重山父子竟有这么大的胆子,他就不信燕肖当初非召离开西南边境,燕肖对燕沐动手,他这个当爹的会毫不知情,虎毒尚且不食子,这燕重山到底是怎么想的?
当燕重山的身影不见了后,旁边一直低着脑袋的顾沐才抬起来,就看到燕向熙朝他看来的幸灾乐祸的目光,还有皇帝眯起眼高深莫测的表情,好一会儿才从门外收回来。
好吧,想到刚刚的君臣对答,顾沐也挺幸灾乐祸的。
燕向熙嗤笑一声:“你对你老子幸灾乐祸?看你老子倒霉你高兴?”
顾沐翻白眼:“我怎么就不能高兴了?你听听他刚才怎么说的?居然说燕沐刚上路就生病,不得已又送了回去,他就仗着皇帝伯伯不知道西南边境的情况,故意煳弄皇帝伯伯呢,这叫欺君大罪。”
皇帝忽然笑起来,伸手将顾沐招到身前,摸摸他脑袋:“听你父王这么说,你就一点不难过?”
顾沐认真想了下说:“哥哥跟我说过,虽然如今讲究孝道,但也要父慈子孝,否则父不慈,再讲孝道只会将自己拴死在孝道上,哥哥说感情都是双向的,既然他对我无情,那也要休怪我无义。”
这就是他的真实想法,他在信里没告诉哥哥的是,在御医院首的治疗下,他已经想起越来越多的事了,也都如实跟皇帝说了,他向这方向逃出来,就是想要逃到京城找皇帝伯伯求救的,没想到还是泄露行踪,差点就死在那混账的手上,差点身死之仇,他不报回去他才是乌龟王八蛋!
既然那老东西护着燕肖,将燕肖才当成他真正的儿子,那他又何必还记着父子之情?在他在成长的十二年里,他也从来都是被忽略的那一个,那对父子,无耻虚伪透顶。
皇帝听了不仅没生气反对,反而看向顾沐的目光更加怜惜了,是啊,父慈才能子孝,倘若顾沐不知反对,早死在西南了,他也没有见到燕沐得知实情的一天了。
西南的问题不是那么好解决的,皇帝轻拍他脑袋:“你小子快点长大,好帮朕拿回这西南边境,替朕看着边境之前的异族。”
皇帝担心啊,担心自己的身体拖累,让他等不到那时候,他不想将这件事拖到下任皇帝再解决,等年轻新帝登位后,只怕更不是那对父子的对手,顾沐才是解决此事接手西南的最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