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久到晚间晏方声卸下假肢开始放碟,牧周还留在楼下。
晏方声早就察觉出牧周魂不守舍,只是牧周不说他也不问,如常看着电视,晏方声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看得依旧是山地越野的纪录片,不过这回不是小打小闹自己拍着玩的东西,而是国外金牌团队制作的,质量很高,晏方声吹开杯面儿上飘着的茶叶,一口一口慢饮,进度条进行一大半,他终于等到牧周主动开口。
“哥…”
牧周轻轻喊了一声。
晏方声放下杯子,暂停画面,镜头停留在一个失败的翻越上,人从三米高的跳台摔到地上,抱着腿面目痛到狰狞。
“嗯?”
牧周的视线在暂停的界面上久久停留,倏尔眨眨眼睛,低声道:“我想做一件事儿,可能听上去很不理智。”
“但我很想做,所以能问问你的意见吗?”
“你说。”晏方声面容肃穆,专注地看向牧周。
过于专注总会让气氛显得紧张,此时却并没有。
可能是因为晏方声看上去十分居家,又坐着,感觉没什么威慑力,反倒十分平和,加上牧周这段时间对他积攒下来的好感与别样的钦佩,牧周大着胆子,迎着晏方声的视线开口。
“律师联系我说保险可以赔付,是很大一笔钱。”
“嗯,然后呢?”
“我想把它捐了。”
牧周深思熟虑抓心挠肝一下午的成果终于得以分享,说出来以后他并不敢立刻看晏方声的反应,牧周觉得任何一个人听完他的话都会骂他一句败家子或者傻逼。
可说出来又轻松了很多,牧周不知道晏方声对他的想法持何种态度,但对方确实是自己身边最有可能同意自己想法的人。
“说说原因。”半晌,晏方声终于出声,他并未对木舟的想法发表意见。
“这笔钱……我拿着也不会开心。”牧周下午接完电话心情就一直很沉重,他确实得到了很大一笔钱,但一想到这笔钱是用他父母生命换来的牧周就开始抵触。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要赔偿。
但人生没那么多你情我愿,老天爷会随意发落,在某天将你珍视的东西夺走,又挥挥手给你一颗无关痛痒的甜糖安慰。
只是牧周不是小孩儿,没法被安慰到。
晏方声垂眸思索,问:“具体呢?你想怎么捐。”
他问:“有想法吗?”
“还没想好。”牧周刚起了一个头的气焰骤然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