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握着玲珑的右手还紧了紧,就真的好像女婿上门,需要再让女儿对丈母娘多美言几句一样。
玲珑心里此刻的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也不知道荣亲王这位活祖宗哪里来这么大的戏瘾。但戏总是要搭的,当即也笑道:母亲,王爷也不是常来的,您客气两句就罢了,也不用每一句都这样紧张。咱们家粗陋鄙薄的这点事,王爷清楚,但不介怀的。
玲珑。沈菀却肃了脸色,王爷待你恩典深重,这是你的福气,是谢家满门的福气。但恭敬奉上才是咱们的本分。无论何时,都不可恃宠而骄,一定要牢记本分,不可或忘。
沈菀虽然确实不擅变通,但这话却是有道理的。
玲珑心里也有些触动,先是将自己的左手从萧缙的掌心中抽了出来:母亲说的是。不过王爷是随和之人,咱们的恭敬放在心里,行动上也别太古板了,那倒显得他是外人了。言语上还是按着萧缙刚才的话音重新打了圆场。
沈菀倒也从善如流:既如此,那母亲留意便是。
萧缙的掌心空了,便顺势端了茶盏,又将沈菀的花蜜茶称赞了一回,说了几句闲话,还问了问沈安的功课,随后便看了一眼天色。
沈菀心里当然是很舍不得玲珑的,□□亲王亲自上门,哪里还能再开口挽留女儿呢。索性主动开口:家里实在窄小,饭食也粗陋不精,玲珑,要不你还是陪着王爷回府去用饭?
这样也好。玲珑含笑颔首,那我就随王爷回府了。今日给祖父的礼物以及给母亲的衣料刚才都放下了,为免祖父他们见到王爷再如何惶恐,我们便直接告辞罢。
如此提议正中萧缙下怀,他起身拱手,又满面含笑地说了几句告辞的场面话,还从沈安的手里接了两个橘子,才领着玲珑出了谢家的宅子。
卫锋牵着马迎上来,萧缙却一摆手:不必,我们乘车。
这时沈安也扶着沈菀一起送到了门外,玲珑告别母亲,心里终究是有些难受的,只是面上撑着笑容:母亲留步罢。我先回去了,今日橘子很甜,母亲也记得多吃几个。
马车到了身后,萧缙伸手去扶她,玲珑便提了裙摆,就着萧缙的手上了车,又打了车帘,从车窗里再向母亲挥了挥手。
随着马车掉转方向,行在回王府的路上,玲珑这才靠向车壁,刚才向着母亲的笑容也消散了。
是不是我今日不该来这么早?萧缙看着她的神色里少见的几分失落,心里也跟着微微难过,低声问道,倒让你们母女相聚时间短了些。
玲珑摇摇头:跟旁的侍女或是出嫁女相比,我与母亲见面也不算少了。已经很知足。
说是这样说,目光终究是低垂的,顺势落在了萧缙腰间那块刚才险些被捏碎的玉牌上。
玉牌底下的丝绦有点缠绕在一起,大约是长期服侍萧缙的习惯使然,玲珑看到了就顺手就去整理了一下。
玲珑。萧缙伸手去按她的手背,声音越发温柔。
第26章 二十六、少年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二十六、
你若实在惦念母亲, 之后多探望几回就是了。萧缙和声宽慰,王府规制又不比宫里,你自己拿捏即刻。
玲珑弯了弯唇:今日王爷给我这样撑腰, 想来谢家人今后不敢再轻看我和家母。不过常来往终究还是不便的。即便是府里的门户不如禁宫森严, 太过放肆终究是会落人口实的,真到那个地步, 对王爷也不好。
说到这里,她忽然侧脸去看了看萧缙公服的领子和衣扣:殿下的衣领好像松了。说着就很自然地抽了手,去为整理了一下萧缙的衣领和侧扣, 随即双手合在一处, 神色也轻松了几分, 对了,皇上为什么今天没在行宫见您?是有意提前起驾回宫了吗?
萧缙心知玲珑这是故意改换话头,不过此事确实也需一提:今年与往年一样, 在行宫办了中秋宴会之后再移驾。至于今日,说是含芳馆走水受惊,陛下就无暇见我了。
那是裴昭仪的住处。玲珑想了想, 心里觉得有些不对,行宫自从先帝朝间澄月堂走水之后, 行宫的一应预备都装配齐整,时常查点。含芳馆南面也有一个锦鲤小池, 怎么这样□□的平白走水?
萧缙唇角一勾,声音里满是讽刺:这等事,圣天子都不知,普天之下大约无人可知。反正裴氏姐妹是被吓到了,大半个太医院都过去会诊。
裴氏姐妹?这让玲珑更是意外,王爷的意思是, 裴姝现在也住在含芳馆里?
萧缙点了点头,目光投向了车窗外热闹繁华的街市,眼光像是在放空远眺,又像是在回忆极其遥远的往事:听说裴姝落水之后,回到家里寻死觅活,很是闹了几次,大约就是既不想给平郡王做侧妃,也不想给高峦做填房。裴昭仪也因此牵肠挂肚病了一场。陛下很是怜惜,后来就许可裴昭仪再次宣裴姝到含芳馆里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