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日子需要继续往前,每个人都需要继续生活。生老病死是宇宙规律,是永恒不变的时间法则,人无法左右,只能哭完之后硬起心肠接受。
喻冬于是觉得自己成熟了。他在疗养院里呆着,没人跟他聊天,他就去听怪人们说话,或者在心里偷偷想一想妈妈。
想多了,眼泪流了几次,慢慢也就没那么痛了。
可是喻冬后来发现,原来不是的。痛苦会绵延极长极长的时间,他甚至没办法应对。
即便一切如常,即便他开始交上新朋友,开始笑,但痛苦永远是悬在头顶的一片阴云。它会在快快乐乐的大晴天里,因为某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引发一个霹雳,打散他所有的表面平静。
它总在余生的某一刻落在喻冬身上,用隐约但强烈的痛楚提醒他:你失去她了,永远地。你们甚至没有好好告别。
眼泪落在《入侵》的封面上,喻冬连忙将它擦掉。
宋丰丰又抱了抱他,亲昵而温柔地梳弄他的头发。
很久没有人拥抱过喻冬了。喻乔山不会,外婆也不会。他是大男孩,他要坚强了。
他在宋丰丰肩膀上擦去眼泪,低低地呜咽着:“对不起,我不想哭的。”
宋丰丰拍拍他的背,声音很轻很轻:“扫墓,我可以去吗?”
喻冬一愣:“你去干什么?”
宋丰丰:“去认识认识阿姨。她会喜欢我的,我又帅,又好。哇,我儿子认识这么棒的一个人……对吧?”
喻冬轻笑一声:“你傻啊。”
可他忽然觉得,自己不再害怕那个不知何时会降临的,痛苦的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