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学生罢了,找到带头的和动手的,打一通闷棍不就结了?何必…”
傅柳姜不置可否,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挡住了他,自行入厅。
道不同不相为谋,也不必同行。
杜少审发觉他自从离开丰家以后就变得很不一样,不过也是,没人在颜面扫地身心俱折后还能一成不变的。
也许坚持和尊严一起丢了。
比如说,以前的傅柳姜,怎么能容忍他就这样把丰雪接到自己的地盘?他会对丰雪做什么,没有人会比傅柳姜更清楚。
但他就这样放手了。
为什么?
杜少审始终想不通。
另一边,丰雪也很不好过。
自己在房间翻乱了行李不说,解了马甲的纽子以后,找不到衣服又扣不上,颓丧地坐回床边生闷气。这些年在外面他一心学画,很少出去交际,没结识什么人,也没吃过什么苦。遇见家里的变故只是觉得慌,没主意,回来了以后才逐渐体味出当家作主是怎么一回事。
先是行止,直接和杜少审对上就失了自由;后是衣食,嗓子疼得吃不下饭,离了仆人就找不到衣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地过了这么多年,还头一次是这样地举步维艰。
连怒吼也做不到,一拳打在床板上,擦伤了自己的手指。
玲儿进门的时候正撞见他抱着手指头在床上打滚,发觉外面来了个小丫头,连忙翻下床,装作若无其事。
丫头倒没笑他,一看这人仰马翻的光景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利落地扎起了袖子,把风卷残云的场面很快收拾了出来。
她真厉害。
丰雪第一次留神观察别人干活,坐在床上默默感慨。
“雪少爷可是要换衣服?”
丰雪带着钦佩点点头。
“我叫玲儿。”丫鬟从清点过的衣物中很快挑拣出丰雪居家穿的几套便服,笑了一下,示意丰雪自己选。
丰雪选了一套米白色的长衫和面料相当柔软的中衣,又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告诉玲儿他说不出话。
“少爷别急,杜先生吩咐过了,明早大夫就会来,看了大夫,吃了药,少爷很快就会好了。”
丰雪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没想到她会安慰他。
为了感激她的善解人意,从画夹里翻出几张线稿来,举到玲儿面前,意思是叫她选。
“咦?这不是杉沙的南河湾吗?”
指了其中一张,丰雪很高兴地弯起眼,冲她竖起大拇指,提笔在线稿空白处勾出一个人影,把纸朝她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