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关祁实未料到。“你是说你俩哥都喜欢贺炤的母亲,都以为自己是贺炤的父亲?”
“其实这件事我嫂……她,她告诉我的时候我不是百分之百相信,但后来我翻出我二哥的日记,证实了。我们家没有谁喜欢折腾书柜,只有我喜欢,那时我正好高中毕业,暑假里空闲多,偶然发现了。”
“你二哥在日记里写自己的恋爱故事?”
“他写他恨我大哥。”
“为什么?你大哥横刀夺爱?”关祁脑子里已经有一出戏了,就等着贺成砚给这出戏补足细节。
贺成砚说:“我大哥那时候上学在外地,还没有毕业,也许因为聚少离多,又是地下恋情,他们分手过一段时间。我二哥,不能说趁虚而入,更像是他磨来的。他就是那种性格,像个孩子,对喜欢的东西撒不了手。”
当他得知她怀孕,他高兴疯了,不顾一切和家里说要娶她。家里怎么可能同意?他那时才进大学,人生刚刚起程。父亲让他死了这条心,说贺家丢不起这个人,一个进城务工的小保姆,要家庭没家庭,要学历没学历,一张漂亮脸蛋就把你的魂儿勾走了?真有出息!
他以为儿子就是一时晕头,只要抓紧弥补,一切都将步回正轨。哪想到儿子一条道走到黑,学也不上了,偷偷拉上女朋友玩私奔。再回来,孩子都要落地了。做父亲的仍是不愿吐口,不愿认这个儿媳妇。
再后来,连贺炤都耳闻一二:他的母亲生他而死,他名义上的父亲受不了这个打击,出了意外。
“日记是很情绪化的东西,有些言辞过于主观,我说的是我提炼过的内容。”贺成砚长出一口气,“从日记里看,我二哥到死都不知道孩子不是他的。”
“那他为什么这么恨你大哥?”能写出来的恨,肯定不是装的。
“恨他懦弱,不敢娶她吧。也许还恨自己喜欢的人心里有他的位置。”贺成砚这么分析。
听起来完全就是一场情感狗血剧,关祁不知该作何评价。半天说:“你大哥怎么确定孩子是他的?”
“我不知道,我猜是孩子母亲告诉他的。”
“哎呦,”关祁忍不住一个笑叹,“这么说她其实还是喜欢更你大哥,你二哥就是活着也就是个接盘侠。别嫌我话难听。”
贺成砚摇一摇头,看不出是嫌还是不嫌。“不管更喜欢谁,她都是我嫂子。”
“你倒想得开。”
“事实,毕竟贺炤是贺家的一份子。”
关于日记,贺成砚没有告诉过家里任何人。他把日记烧了,这么多年,对大哥和贺炤的真正关系,他一直装不知情。
“其实有没有这本日记,我大哥也应该明白这日记里的内容,否则他没理由不认贺炤。”
他也内疚吧,关祁想,对这“一家三口”。不管怎样,人走了,再也回不来地走了,有些原本看重的东西也就没那么重要了,何必呢?何必还把这些情感烂账翻到光下?何必还计较真相?对贺炤不一定是好事。
关祁想起贺荣川曾对他表达过,不希望贺炤早恋,说贺炤这年纪还把握不了自己。现在想想,他说这话时心里大概想的不仅止贺炤一个人。他倒也有不冷漠的一面,可惜全闷在心里。他对贺天耀半父半兄式的照顾,说不定也是出于一部分情感转移:他已经选择了做贺炤的大伯,就不应当太过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