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说:“如果没有今天,会好得多。”
久久没有言语。气氛沉闷到无法呼吸,高桐实在搞不懂对方要做什么。他似乎也有点泄气了,无奈地说了句算了,“你不用回答了。还有半个小时我就回去了,别折磨人了。”
然而,就在他要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时间时,对方的声音再次从上方响起了。
“虽然我仍觉得现在说不是时候。但是高桐,”是清清冷冷的,依旧没有什么抑扬顿挫的语气:“我确实对当年的事抱有遗憾。”
高桐的动作顿住。
“从那时算起到如今大概有六年了,我明白现在贸然将你叫出来,你会感觉很不适和不理解,但是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解释清楚了。”
“毕业典礼那天你没来拍合照,老师叫摄影师排版的时候先放上你的名字,后期再把你的照片放上去。但后来你没再回过学校,老师也联系不到你,所以最后发下来的合照上,一直有一个位子空着。”柏修文顿了顿,低声说道:“当时以宿舍为单位拍照,所以给你留的地方,在我旁边。”
“之后宿舍的散伙饭,其他两个舍友拜托我叫上你。我找老师要过你家长的电话和家庭住址,但由于联系不上,都最终未果。最终你报了什么学校、去了哪里,大家都不清楚。”
男人似乎是轻叹一口气:“我当时也有些话想对你说。没想到最后隔了这么多年,还是……”
“别说了!”高桐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他止住了对方的话,“……你别说了。我都忘了,你不要讲了。”
“是你想要一个答案的,高桐。”柏修文止住了话,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而我也觉得有必要说清楚。”
“……不,我、我不想听了……”
那股眩晕感再次袭来,似乎被人拿绳索狠狠拢住了脖子,生拉硬拽地将他朝无尽的下层地狱拖去。
不回忆时还好,一旦想起来年少的事,他就会忍不住发抖、窒息,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笼罩过来,这种极端的状态在这些时日里正愈演愈烈。
发现高桐的异常,柏修文几乎是下意识就想上前一步,然而还没来得及行动,背后却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修文?”
除了长辈,很少会有人这样叫他。柏修文一怔,转过头去,看见一个身穿休闲服的中年男人正朝他走来。
是江唱晚的父亲,也是这家酒店的最大股东。两家一直以来交好,柏父在本市当政时也是邻居,倒是挺熟。
柏修文面露笑意,打了个招呼,彬彬有礼道:“江伯父好,您怎么也在这里?”
“哈哈哈,这不过年酒店忙吗,我给这边儿看看情况顺便给经理包点红包。”中年人笑着,拍了拍柏修文的肩膀:“小晚这么调皮捣蛋,这些年在国外可麻烦你照顾了。修文,你有三四年没回国了吧,这回回来是有什么打算?”
“大概会在国内发展。”柏修文垂眸不经意间看了下时间:“这么些年,也有点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