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他们就一直在收回自己的承诺。答应我一起去水族馆,会因为一个数据的偏差而取消;说好一起去吃炸鸡,会因为一份报告推迟到遥遥无期……”

难怪啊。

时川河闭上了眼睛。

难怪叶延无法对他的承诺放心。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办法相信任何人的承诺了。

对于他来说,这一切都是假的。

从他父母遭遇事故,所有的承诺化作泡沫那一刻,叶延就再也做不到信任了。

所以他组乐队从不在意队员的去留,哪怕那些人在进来时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要一条路走到黑,但没两年就离开,他也不会感到意外和难过。

毕竟这些,他从小时候起就一直在经历。

时川河缩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过高的体温,人都被抱到出了点汗,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只问:“你恨过他们吗?”

“恨过吧。”叶延没怎么犹豫:“当年一直没有去拿他们的遗物,不仅仅是因为不愿意相信他们出事,也因为那封信,不想再听人提起他们。”

所以他麻木的看着他爸妈的朋友帮着立了个衣冠冢,拒绝了所有人伸出来的手,将那间卧室彻底封存。

时川河还没有组织好安慰他的措辞,就听叶延又说:“而且其实更恨我自己没有能力。”

他轻声道:“要是能早一点长大,早一点支撑这个家,或许他们可以早一点辞职,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意外了。”

听到他这么说,时川河终于动了。

他扣住叶延捏着他不放的手,对他说:“可对于他们来说,研究是他们所热爱的东西。”

不然也不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是啊。”叶延根本就不需要时川河开导,他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在无数次他爸妈在他和工作中,选择了自己的工作时,叶延其实就清楚的。

他们的天地,本来就是研究所。

更何况他们的朋友也跟他说过,其实怀上他,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意外。

但好在他们觉得这是一个美丽的意外。

他在应声过后就没有再开口,时川河也没再多说。

两人安安静静的躺了一会儿后,时川河示意他:“体温计。”

叶延“唔”了一声,声音带着疲倦和困意,但还是自己伸手将体温计拿出来给了时川河。

时川河眯着眼睛看了下:“三十九点一,你再不松手就真的等着烧死。”

“没事。”叶延一点也不慌,仿佛自己是三十七点一:“以前快四十度我就这么躺着,一天就好了。”

时川河:“……”

他的声音几乎是立马就冷了下去:“松开。”

叶延还是没撒手,反而将他抱的更紧:“陪着我就好了。”

听到这话,时川河冷漠的用自己的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肋骨:“撒娇也没用。我去给你煮粥,这么精神还不如起来洗漱。”

叶延松了松:“你会煮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