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沐川想笑了,没好气地戳穿他的彩虹屁。“我那是愤怒。愤怒才会骂人,又不是要你感动,你哭什么!”
如果演得好昆程会连喊两次“卡”?拍马屁也不看看场合。他如果信了脑残粉的彩虹屁,以后饭都没得吃了。
“是啊,为什么会感动?”白岫岩停下铲土的动作,回忆着思考了一会儿,“反正你那句台词我觉得说得特别好,抑扬顿挫像唱歌一样,好像有很多很复杂的感情。就算是为了表达愤怒,也让人听起来很感动。”
他是一半在瞎说,一半是事实。许沐川骂人不说脏字,就算是台词里也会下意识地弱化发音,轻重分明。反正他就是想举例论证许沐川演得好,演得好肯定就是让观众跟着感动。
有评论有事实,他的彩虹屁他自己都信了。
许沐川愣了一愣,渐渐地才抿着嘴笑了笑。“你真的觉得演得好?”
白岫岩非常肯定地连连点头。“可能导演还需要兼顾别的什么,所以要重新拍。”他说着又笑了,“虽然老重拍你们估计很累,但我这样能多看几遍。我还没见过你骂人呢,可以一次看个够。”
“骂人你也喜欢看,说你什么好?”他这笑真的是让许沐川彻底放松了下来,“快点把土扒上来,大家都等着呢。”
白岫岩把树埋稳后,后面就是镜头里的内容了。他看许沐川状态恢复了,把铁锹还给他,还拍了拍他的肩膀,鼓气说了一声“加油”。他就回到摄像机前,继续跟昆程坐在一起,就专心致志地看许沐川演戏。
许沐川只在原地调整了一会儿,就示意导演可以开始了。
这个镜头,又重拍了五次。许沐川每次拍完,都会回到摄像机前看看拍出来的效果,然后跟昆程讨论。
白岫岩全程就一直在旁边看着他拍,看着他跟昆程讨论,一步都没有走开。每次昆程喊“卡”,许沐川往摄像机前看时,都能看到他。不管他演成什么样子,他总是一副“你演得好好,我好喜欢”的表情。
许沐川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发挥越来越好,收放越发自如,尽管一遍遍在重来,但每重来一次,他反而更明确更笃定更坦然了。
到第四遍时,昆程都满意了,许沐川反而觉得哪里还不够。
“我觉得还是有点不太够。”许沐川想了想,“台词那块,如果把‘吗’说得轻一点,是不是能更好地表现出谢筠……愤怒又痛苦,一句话无法宣泄反而需要隐忍?”
他边说边琢磨着,把台词尝试了一遍。他把简短一句话分成了三个节奏,声音从弱到强,音调了从低到高,还配合着手里虚空拔树摔树的动作,以及抬头瞪人的表情,到最后一个“吗”字,又在最高处轻飘飘地没了重量。
昆程微愣了一下,一拍大腿:“好!就这个感觉,再来一遍。”
这最后一遍,谢筠的发飙,没有完全爆发,像是在临界爆发时,又忽地被厚重的棉布给裹了回来。
片场整个都寂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