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先生可能准备,不要他了。

就像是关先生和路秦一样。

想到这儿,昀泽的心立刻就提了上来,他也没管脚下是冰凉的地砖,直接便矮了身下来,仰头看着何先生:“师父,您别这样,我真的害怕。”

何先生的手支在餐椅的扶手上,头向那一侧歪过去,上下打量昀泽,他最近记性不好,也记不得这是昀泽拜师的第几年了,只是感觉他从明朗张扬一步步走的沉稳内敛,在到如今的阴森诡谲……他吸了一口气:“做艺先做人,你人都做不好,跟我学艺有什么用。”

他话音刚落,便看见昀泽的眼泪刷一下流了下来,何先生心里一动,他大概明白,这可能是张昀泽最害怕的一件事……只是何先生但凡要是能对张昀泽狠下心来,当年压根也不会收他,所以见了他这幅模样,立刻也就心软了:“我拿你当亲儿子,可我的话,你是一句也听不进去。”

昀泽想要辩解,想要讲这些年张海权是怎么追杀他的,也想要讲自己是如果刀尖舔血到了今天,可是这些话都不用说出口,他就明白在师父眼里都是借口。

全天下那么多人,怎么不追杀别人,偏追杀你呢?虽说一步错步步错,可这第一步,也是自己走出来的,没人逼迫,当初拜师时说的很清楚,自己守好规矩,不在掺和那边的事情,后来开枪打永晋也保证过,现在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让师父信自己了。

做艺先做人,何先生每一次都先把这话说在前面,可昀泽每一次,都没有做到这一点,到了今天,他更加明白,这恐怕,是永远不可能的事情了。

见他也不为自己辩解,何先生就知道事情已经不是张昀泽自己能左右的了,他叹了一口气,也只能用儿孙自有儿孙福来安慰自己,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周恒是你介绍来的深圳吧。”

昀泽见何先生不在追究,心这才放下来,可眼泪就像是不听话一样,反而越流越凶,何先生气的翻了个白眼,递了张纸过去:“多大岁数的人了,我说你什么了,你摆出这幅德行来给我看?”

听到何先生急了,这说话腔调又回到了原先的模样,昀泽心里一下就踏实了,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随手抹了抹,赶紧回答:“是我,师父你怎么知道的?”

“时寸说,两个人来的时候,说是一个叫老何的人介绍来的,修易也是这么说的,我一听,就知道是你,别的不说,还惦记着这一行,也算我没白教你。”

“我听过他们的活,碰巧他们不干了,我就给引荐到这边的园子来了。”昀泽平复了一下心情,见师父的酒空了,又给满上:“惦记的话不敢说,就是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在上台。”

何先生正准备喝酒,听到这话,眉毛都快要立起来了,酒杯啪一声摔到桌子上:“我就你这一个徒弟,怎么?你要在我前面告别舞台?”

“不是不是……”昀泽见师父急了,赶紧安抚:“我毕竟几年没说了,也没怎么练功,怕生疏了,上台丢您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