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着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进去的淤泥,双腿已经酸疼得没有知觉了。从来没有遇到这么难的时候,却是他这段日子以来心最踏实的时刻。

“珊珊。”

夹着风雨声,耳朵里头传来一声呼唤,杨凤霖不确定厉染现在是否还清醒着

“我就说,祸害遗千年,你这个祸害哪里这么容易死。”

眼眶里一阵热,雨水呼在脸上早就分不清楚是泪是雨了,杨凤霖一张开嘴,风雨就往嘴里呼,

“姐姐死了,师父死了,八角也死了,厉染,全都死了,你不能死!要撑下去,撑下去。”

他不知道厉染能不能听见他说的话,垂在他胸前的手突然抓住他的领子,杨凤霖感到脖子上一紧。

咽下满口的腥味,稳稳的迎着风雨向前走。

老天垂怜,杨凤霖在西南边界处的山脚下找到了一间空房子。看起来是山民歇脚临时搭的,不算太脏乱,还有床。柜子里头还有几件不算太脏的衣服。

这时候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换下厉染身上的湿衣服,这才注意到他手臂上湿透的绷带已经看不出原来的白色,背上有道见骨的血口子。杨凤霖不敢多看,这伤必须要处理。

给厉染盖上被子,杨凤霖在屋子里四处搜寻,角落里头有把镰刀,什么也没想就把镰刀拿起来藏进怀里,他必须立刻到镇子里头找医生。

杨凤霖关好门,迎着风雨进了小镇,他在小镇住过知道哪里有诊所。杨凤霖敲了几家,三更半夜的都不愿意开门,好不容易有一家点了灯,开了门。杨凤霖二话不说闪进去,掐着对方的脖子,拿出怀里的镰刀抵在老医生的脖子上。

“对不住了,委屈您跟我走一趟。”

杨凤霖在屋外生火烧热水,他没生过火,试了好几次都没成。憋着一口气,终于将灶台点燃的那刻,他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